淑懿笑着点点头,又往四下里瞧了瞧,道:“如今尘埃未定,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慈宁宫里大宴宾客,本宫也该回去了!”
博果尔也知此意,因恭敬告退,带着费扬古走了。
淑懿透了一口气,原来博果尔自请带着费扬古进内廷来,就是为了见到淑懿,表示感激之意的。
淑懿回到正殿的时候,一碟碟的珍馐佳肴已渐渐摆上桌来,这次筵席中的菜肴比以往的合宫宴饮多了许多蒙古菜出来,自然是为了照顾端慧公主的口味,淑懿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心想孝庄果然宠爱端慧公主。
淑懿仍是继续应酬宫里宫外的祝贺,酒过三巡,只听皇后坐在太后下首,笑道:“酒席虽热闹,却无丝竹助兴,总觉少了点什么,幸而恪妹妹善弹筝,不如请恪妹妹为咱们清奏一曲,如何?”
淑懿心里“咯噔”一沉,心想皇后今日难道吃错了东西?恪嫔才封了主位,眼下又颇得圣宠,方才席间可是很受诰命女眷的奉承呢!可皇后无端端又提起她出身升平署的旧事,是何缘故?难道是恪嫔近来得罪了皇后?可以没听云珠和吴良辅说过呀!
旁人虽然忌惮皇后,可也不想惹上恪嫔这个仇人,一时竟无人应和,人声鼎沸的大殿里,突然出现了异常的静默,虽然只有片刻,却仿佛有一百年那样长,突然淑懿的耳朵里斜剌剌冲出一声高亮的笑声,说道:“皇后说的没错,恪嫔娘娘弹筝,那可不是一日两日的工夫,技艺早就炉火纯青了,就算现召升平署的乐伎来,都未必及得上呢!”淑懿寻声望去,原来是秋贵人吃了几杯酒,两腮泛红,酒壮人胆,才兴致勃勃地说了这些话出来。
恪嫔的性子原本就烈些,虽然作了嫔妃之后,比先前圆通了,可秋贵人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就算恪嫔是出身升平署的,到底如今的位份也比她高,岂容她肆无忌惮地以下犯上?
眼见恪贵杏目一睁,就要发作,淑懿忙要将方才想出的话说出来,把这事圆满地转圜回去,可是不想竟有人比她还快,只听角落里一个娇怯怯的声音道:“儿臣愿为皇祖母、皇阿玛和母后弹奏一曲。”
这声音虽不大,可是在鸦雀无声的大殿里,却分外清晰,淑懿极目看过去,才看到庶妃陈氏的身边,偎着一位细弱苍白的小女孩,不过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丁香紫夹银线的宫装,更显不胜之态,原来是皇长女,因为生母位份低微,所以这时仍未册封公主,宫人只称她为“大格格”。
大格格性子安静,如一茎默默无闻的沿阶细草,平日只随生母居于启祥宫,这时敢在众人面前说出这话,想必是陈氏事前嘱咐过她,叫她在筵席上寻找机会,博得顺治的青眼。
淑懿轻轻叹气,陈氏无宠已久,想必也是为了女儿前途,才不得已为之的罢。只是大格格稚子无心,这样一来,竟无意间替恪嫔解了围,淑懿暗暗瞧了一眼端坐于金丝楠木九凤案之后的皇后,果然面色微黯,但她向来善于掩饰自己,虽然沮丧,唇角边依旧含着得体的笑容。
谁知皇后是个察言观色的,秋贵人却没有皇后那样的涵养,薄薄的两片嘴唇一弯,笑道:“大格格快别弄这东西了,陈姐姐怎么整日闲来无事,就只教大格格学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