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执意要退亲,那便退吧。”
听到佘氏的回答,沈梦知竟有小小的意外。
想当初,为了梦合南的一条断腿,佘氏可以不择手段的逼死她,口口声声为梦合南报仇雪恨。
她还以为,佘氏疼梦合南,疼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到头来,还是比不过自己。
真是应了那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利益面前,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沈梦知漠然的转过身子面朝着众人,手中高高举着婚书。
“今日,劳烦诸位为证!”她一字一句,无比缓慢且清晰的说,“沈家与梦家,沈梦知与梦合南的婚约,就此作废!从今往后,我同梦家,同梦合南,再没有半分的瓜葛!”
说罢,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婚书撕碎再撕碎,直到撕成碎片,复转回身子,笑看着佘氏。
轻声说,“梦大夫人,答应您的事,我可是分毫不差的做到了!”
纤细的手指甫一松开,碎片如枯萎的叶一样,纷纷扬扬往下落,尽数落在沈梦知的脚边。
沈梦知却是看也没看一眼,只轻轻笑着,踏过那些碎片,头也不回的从义国公府门前离开。
脚步那么轻,那么稳,神情那么无谓,那么轻松!
那瞬间,没有人记得沈梦知脸上丑陋的疤痕,所有人都痴痴看着,那个被他们嘲笑了一次又一次的沈家丑女,昂首挺胸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宛如高高在上的王,连余光都吝于给他们!
不到两个时辰,沈梦知登门退亲的事情传遍了上京城,这场退亲,可谓闹到了人尽皆知。
人人都知道了梦合南命煞,人人都知道了佘氏的表里不一,一时间,矛头纷纷倒向义国公府,倒向佘氏与梦合南。
谋划这一切的沈梦知觉得无味。
要知道,上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流言,今日是这个,明日是那个,劲头过了,事情也就过了。
她在意的是,这件事情的劲头能持续多久。
“姑娘,不好了!”静女慌慌张张的跑进屋中,对吃过午饭便一直看词话本子的沈梦知说,“梦大夫人气势汹汹去了伯公府,定是找老夫人去了!”
沈梦知一家本来也是住在伯公府的,因为是二房,不承爵位,没少受大房的气,都忍着。
后来,沈梦知破了相,大房认为沈梦知不祥,借故为难,他们一家便另寻了宅子住下。
虽与伯公府只隔了一条巷子,但伯公府是伯公府,沈府是沈府,平日里少有来往。
沈梦知的祖母沈老夫人住在伯公府,清楚两家的嫌疑,放了话,除却逢年过节,不必去给她请安。至于沈梦知,连逢年过节都省了。
是以,沈梦知同沈老夫人,近一年没有见过面了,突然要见,还挺别扭。
“去备了瓜果点心等着,记着备一碟枣泥糕。”沈梦知起身,顺手将词话本子放到了花架上。
静女本是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怕佘氏不怀好意,又怕沈老夫人当真怪罪,但看沈梦知一派从容,心里也跟着安定下来。
是啊,她家姑娘聪明,有姑娘在,她怕什么,只要做好姑娘安排的事情,不给姑娘拖后腿就是。
静女走后没多久,佘氏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了,丫鬟婆子几十个,将院子站得满满当当,进来的三人中,以沈老夫人为首。
沈老夫人今年八十有二,精神却是不错,两只眼睛犀利,锐气不减从前,穿着常年爱穿的那件赭色比甲,上头用金线绣了一个大大的壽。
站在沈老夫人左边,穿了绛紫色褙子,殷勤搀扶着老夫人的是伯公府夫人,沈梦知的伯娘,元氏。
元氏旁边站着的是佘氏。
沈梦知上前,给三人行礼,客气的请三人入座。
佘氏长袖一甩,冷笑,“事已至此,装什么大家闺秀!沈梦知,当着沈老夫人的面,你说,你为何中伤我合儿!”
沈梦知不急着回答,反是不紧不慢的走到沈老夫人面前,将沈老夫人扶到软榻上坐着,拿了枕头放到沈老夫人后头。又将备好的枣泥糕放置沈老夫人面前。
轻声道,“这是特意为祖母准备的,祖母尝尝。”
沈老夫人面色微霁。
元氏却是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待将这些事做好了,才回过头,反问佘氏,“梦大夫人此话怎讲?”
“两面三刀的小人,作妖做到我头上来了!合儿的那些流言,除了你,谁会四处乱讲?!”
佘氏怒气冲冲的奔上前,许是想教训沈梦知,碍于沈老夫人在,堪堪止步,两只手捏成拳头搁在腿边,上头青筋暴起。
沈梦知还是笑,语气还是那样不轻不重,“梦大夫人含血喷人就罢了,为何还要兴师问罪?您觉着是我伙同道姑说了梦大公子的不是,可您问问我沈府中人,近几日来,我可曾踏出府门一步?您若是还不信,大可去找了道姑问问,问问她,我可曾见过她,找过她?”
沈梦知说的这些,佘氏不是没有人找人查过,偏偏,沈梦知不曾出门,沈府中也没有人出过城去找道姑。
若不是没有证据,佘氏栽了这么大跟斗,必然早早就对沈梦知动了手,哪里会去找沈老夫人做主!
佘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怪只怪实在是低估了沈梦知,以为是个不中用的草包,到头来却是算计得滴水不漏的主!
“老夫人!”佘氏咚的跪在沈老夫人面前,眼睛当即噙满泪水,“这事儿也怨我!想必您老人家也清楚,这城中的风言风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