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平阔的苍龙江掩映着两岸山峦,风物正好。
尤其是此刻,夕阳照晚,金色的余晖洒在左侧密木葱茏的胡砀山以及右侧满山赤紫的红木岭上,山色伴着夕阳的艳影,好似一对情深的怨侣,共沉入江。
江水的颜色便越发艳丽起来,好似彩墨尽染,自然铺就一般。
王老实和浑家张氏终日混迹于苍龙江,再美的景色,朝朝能见,也只是等闲。
他二人正蹲在花了数十年才赞起的宽阔荷叶舟头,整治着数尾乌头鲤鱼,王老实双手翻飞,刷的鳞片翻飞,好似下雪。
张氏手脚也极利索,干净利落的将两尺长的鲤鱼,斩成数段。
舱篷顶上已有淡淡白气,透过细密的沙孔弥出,散发着浓郁的米饭香味,和炖得翻开的红烧肉味道。
忽的,张哎呀一声,丢了正如花飞舞的砍刀,噌的一下,躲进了青顶船舱,口中直呼喊着“当家的”,慌乱得不行。
王老实正待喝骂,忽地,注意到江面上飘着一具浮尸,正顺着江流,缓缓朝自己的这艘小舟靠近。
王老实暗叫一声晦气,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和浑家来以精善整治鲜鱼而闻名于左近,今次乃是被一个贵人花大价钱雇下,沿着这苍龙江一路南下,随身伺候些饭食。
无端撞见这浮尸,不好的意头还在其次,关键是那贵人最喜清洁。
遇着这浮尸漂浮于江,恐怕连今遭的午餐都要被嫌弃了,弄不好便得重新整治。
王老实正焦虑间,右侧相距十余丈的画舫中,陡然飘下一道紫色的身影。
那身影于江面轻点数下,轻飘飘跃上小舟来,却是位十五六岁的紫衣女郎,姿容俏丽,头上缀着倭堕髻,,作婢女打扮。
王老实自然认得这紫衣俏俾,知晓她乃是那位贵人的贴身婢女。
心念翻转,暗道“躲是躲不过去,与其被贵人发现,不如自家主动承认。”
当下他一咬牙,朝江面一指,将实情道出,又问,今日的午食还上与不上。将醒
而一旦久看,心神不自觉便会陷入那图画中,好似静立于那悬于天地间的小舟舟头,俯察山水,仰观世界。
绝妙好画,往往自身意境。
而眼前这幅寒秋远江图,除却悠远的意境外,气韵生动,鲜活扑面。
紫衣俏婢立在门边怔怔许久,忽的,收拾好笔墨的作画女郎,微微一笑,“又不是没见过,何必做这般模样来骗我。”
声如环佩,青衣如画。
紫衣女郎猝然惊醒,跳进们来,抓住青衣女郎的手臂,雀跃道“小姐的画技,不,画心又更上层楼,当真是可喜可贺,此等画作当不输当世任何一位大画家。”
青衣女郎笑骂道“你才跟我学了几年,竟也敢随口臧否当世大家。”
忽的,青衣女郎注意到紫衣女郎双手空空,奇道“叫你去取午食,怎的空手回来?”
紫衣俏俾将别来情由如实告知,那青衣女郎道“若是这般,我便数日不食也值得了,救人一命,功德无量,你做得极对。”
紫衣俏俾道,“我这叫伴之以兰桂,共其芬芳。小姐您可别夸我,夸我就是夸您自个儿。”
她一边和青衣女郎打趣,一边边自须弥戒中,取出砂锅火炉以及一应食材,便在这雅室之中,烹起羹汤来。
便在这时,一道男声隔门传来,青衣女郎应了一声,便打发那人退下。
正掌控着火候的紫衣女郎眉眼齐动,喜道“看来大公子不愧是小姐的孪生哥哥,竟知晓了小姐的心思。这下好了,江老爷的这次大寿,便是小姐的绝妙机缘。”
青衣女郎啐道“胡说什么,什么机缘,我可听不懂。”
紫衣俏俾笑道“行行,您不懂,我懂,我来说给您听。大公子说动家主要咱们前往龙潭汇合,摆明了是要你一道去江家祝寿。谁都知道江家主极有可能在此次寿宴,为江二公子择取道侣。现在您总不能还说不懂吧”
“您若还说不懂,我却不明白了,到底是谁在那年的游园诗会后,对那位文质彬彬,武道绝伦的江二公子念念不忘,便连梦中还叫着二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