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之前,太岁就找人搞到了进城用的文牒。
冷家的规矩其多,冷家名下的城镇,管理上也非常严格,但凡进程,必查文牒,外州人进城以后,还要在当地的外事局备案,城镇中每天晚上十点宵禁,早上五点解禁,凡宵禁时外出者,城内警卫可先押后审。
所谓先押后审,就是先把你压进大牢,等到什么时候想起你来了,在把你提溜出来审问,如果你是贼人,那就罪加一等,如果你是外地来的,不清楚城内有宵禁的规矩,误闯禁令,那也不会为难你,象征性地罚点钱了事。
可麻烦就麻烦在,他不一定什么时候想起你来,以前就有外地人半夜出门找茅厕,结果闯了宵禁,被守卫抓紧大牢里关押整整五年的案例。
冷家人定下的很多规矩都不怎么讲道理,但就现在这个世道,秩序比讲道理重要,要是没有冷家,说不定,冻领周边三十六州郡,都像大荒那么乱。
大荒人的平均寿命是四十岁出头,而冻岭一带的人均寿命却在七十以上,甚至高寿过百的驭气师都十分常见,孰安孰乱,可见一斑。
太岁进程的时候,离宵禁还剩下最后一个小时,他必须尽快找到提前潜入这里的廖飞松和裘天生,要不然就会惹上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已经有守卫盯上了太岁一行,只等着他们闯破宵禁,好冲上前拿人。
大盐城的治安实在是太好了,城头上警卫们一天到晚闲得发慌,就指着盼着出现事,也好活动活动进股,品位一下自己的职业价值。
太岁一行刚进城门没多久,裘天生便从路旁一条小巷子里探出头来,迅速朝太岁招手:“先生,这边!”
太岁立即调转方向,朝巷子口奔了过去。
先前死盯着太岁的警卫们也赶紧跟了上去,裘天生早就习惯了这些神经兮兮的警卫,不多做理睬,顺着巷子一路急行,到了一座四方大宅前,裘天生才停下脚步,抓起门环,在门板上敲了几下。
院子里的廖飞松立即给众人开了门。
警卫们看到太岁一行陆陆续续进了宅门,心中颇为不爽,但也没办法,只能转身去寻找其他“猎物”。
这座宅子是早年间的一个行商留下的,半年前,太岁就托人将其盘点下来,并在三个月前,为裘天生和廖飞松弄到了大盐城的永久居住证,而这一次,太岁一行又以裘天生近亲的身份弄到了进城文牒,按照冷家的规矩,既取得永久居住权的人,就算是当地人了,而此人的近亲族人,都不用去外事局报备。
在这个时代,早就没有了户籍的说法,各种小领主太多,大部分地区又都是无国无界,强搞户籍制的成本太大,没有哪个领主豪绅愿意去花那份金钱和精力。
众人快速进了屋子,由裘天生关严了房门和窗户,廖飞松则快速凑到太岁跟前,开口道:“现在基本上可以确认,大盐城里确实出了食尸鬼。”
食尸鬼这个词看起来好像和鬼怪有关,实则不然。
九十年前,乌苏岭一带曾有屠夫杀人卖肉,并以人肉为食,世人称之为恶鬼,从那以后,但凡哪里出现人吃人的事儿,都说那里出了食尸鬼,所谓的鬼,其实是人。
在长侃原本的设定中,木大有来大盐城调查食尸鬼案时,也以为城中出了人吃人的凶案,直到后来查实以后,才知道是怪物伤人。
太岁搬了一把椅子坐下,并朝廖飞松扬了扬下巴:“细说。”
廖飞松便用很快的语速说道:“大盐城西南方向有一片老宅,住在那里的,大多是冷家淘换下来的家奴,平日里,那片老宅很少有人问津,住在里面的老奴,也大多自生自灭,很多老人在屋子里死了一个月才被发现,尸体都臭了。”
太岁有点不明就里:“按说从冷家淘换下来的人,到了市井里可都是些香饽饽啊,怎么会无人问津呢?”
冷月主动解释道:“家里替换家奴,有两种方式,一种叫做新替,一种叫做淘换,新替下来的家奴,到了外面就是自由人了,而且以这种方式换下来的人,大多都比较年轻,这些人毕竟在冷家做过活儿,和冷家人也多少沾上点关系,到了市井中自然是受人巴结的,可那些被淘换下来的人,都是些上了年岁、干不动了的老人,但凡能在冷家做这么久的人,大多只会做活,别的什么也不会,加上年纪太大,也没力气和外面的交际,自然也没多少人愿意理会他们。”
太岁想了想,说:“你们家的老管家,在冷家待了有六十多年了吧,像他这样的人,被淘换下来以后,也没人待见么?”
太岁摇头道:“冷家的家奴分为六等,前三等是不会被淘换的,他们老了以后,冷家要给他们养老,管家更是一等家奴,他死后,名字是要写在家谱上的。”
喝,这么复杂!
太岁用手捏了捏太阳穴:“廖飞松你接着说。”
廖飞松的语速依旧非常快:“前段时间,我们发现有人从西南老宅里偷运尸体,而所有的尸体,都被运进了城东温家。”
一听到“温家”这两个字,太岁的眼皮没由来跳了两下。
虽然太岁已经猜到了这些尸体的最终结局,但严谨起见,还是多问了一句:“温家要这些尸体做什么?”
廖飞松应道:“具体温家人是如何处理这些尸体的,暂时还说不清楚,但我和裘头摸进温家的地窖查看过,发现那些尸体大多都被拆解了,大部分内脏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