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树上的孙任凭睁开了眼睛,耳朵嗡嗡作响,申时的阳光在林间晃来晃去,一只独狼从树下跑过,踏过片片落叶。
孙任凭艰难地从树上滑了下来,他惊觉元池里的炁很孱弱,和光才之境应有的澎湃完全不符,灵釜死气沉沉,心门行动迟缓,简直就跟蒙先境界一样弱。
想到那个怪女人,一股恶寒爬上心头,孙任凭像凭空挨了一拳般跌坐在地上。
坐在地上,看了看掉在不远处的剑,又看了看被挂在一根根树枝上的同门师兄弟,孙任凭低语道:“炁被掠夺过甚,元池受创,退回蒙先之境了……”
泪水几欲夺眶而出,但孙任凭又忍住了。
“退回了蒙先,隋山那边……裴玄礼那老东西肯定视我为废物了。”
猜测着师门对自己一行人的态度,孙任凭站了起来,觉得还是先把同门都从树上给弄下来为好。
云征、汪成,以及其他六个同门都依次被孙任凭从树上弄了下来,他们都还有一口气。
由于力气不多,把汪成扛下来后,孙任凭随手把他丢在了灌木丛里,然后又小心的爬上了树,抓住了最后一个同门——马强的手,但马强的手早已冰凉。
孙任凭怔了怔,遗憾道:“这样啊……”
把马强放到了地上后,为了强忍住悲伤,他死命搜索鼓励自己向前看的话,想了半天,脱口而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话一出口孙任凭就想抽自己,他把马强腰间的药葫芦收走了,郑重的对马强说:“莫道功名需百战,愿似江水去不还。”
这是拜入隋山之时,马强勉励他的话。
话音未落,一阵马蹄声闯入了耳中,孙任凭转过头,循声眯眼,被炁加持过的双目一下子就瞧见了一杆金边白旗和一队人马正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孙任凭一愣,“西戎?”
为首的四名骑手身着黑色的痦子甲,表面上涂了一层鳞石英颜料,在阳光下闪耀着如同水银般的光芒,其后的士兵身上的甲胄就差一些,是用骨片与木片混扎而成的,但也涂抹了相同的颜料。
就在孙任辰发愣的时候,午祖凉匕和一众士兵早已引弓而动,等第一波箭矢扑面而来,孙任凭才大梦初醒。
他急忙卧倒,避开了三支箭矢,滚到了一棵树后,鼓起勇气探出脑袋,此时,同门兄弟身上纷纷已布满了箭矢,这下吊着的一口气彻底终结了。
孙任凭咬紧了牙关,就连凉了的马强都被一支箭贯穿了颅骨。
通过感识,孙任凭知道除了汪成之外的人都没救了。汪成刚才被放在了灌木丛里,没有第一时间被这些弓骑手发现。
孙任凭屏住呼吸,硬着头皮离开了树干的掩护,惊险的避开箭矢,跑过灌木丛时顺手将小师弟汪成扛了起来,撒腿就跑。
摒除杂念,只凭本能去逃跑。
与此同时,孙任凭都没发现自己的右臂被箭矢擦伤了。
凉匕用马鞭指了指逃走的孙任凭,问身旁的小王爷:“阿史古王爷,您看?”
“追,反正附近没遇上什么好猎物。”
之前攻破西塞后,马匹进入了可以肆意奔驰的平原上。
但往南后,情况又变了。
西塞的外侧多山,而入关后,西戎发现南边坐落着各种土丘、小山与树林,依然让骑兵难以纵情狂奔。
阿史古感受着马蹄子传到鞍子上的不适感,屈从于树林与崎岖的路径,在未知的山林中追逐着时隐时现的猎物。
阿史古右手控缰,左手抓弓,盯着狼狈逃窜于林木间的孙任凭。
“差不多了吧,我那一箭可是抹了云轴药,也该麻倒了。”
凉匕伯伯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王爷,我感觉到那家伙身上冒着气,大概是夏人的天勇,但这天勇先前就应该有伤,他的气并不强。”
天勇,是西戎对周师的称呼。
阿史古的右手离开缰绳,两胯发力,夹了夹住马腹,瞅准了孙任凭,张弓搭箭。
两侧正好是石山的主场,树木的干扰少了很多。
“就算是天勇,也是会倒的,差不多了吧!”
话音未落,孙任凭胸口一疼,四肢酸软,倒在了地上,所有西戎骑手众皆欢呼“壮!”,就像萍川高原上围猎时成功时那样。
一个个西戎骑手也开始争着向前。
“差不多了吧?那个穿痦子甲的。”
章荑蹲在东侧的石山上,狐耳耸立,四根狐尾昂扬而张,脚边放着一个灯笼。
狐耳聆听山林间的响动,狐尾强化对风的感触与感识,章荑脑中快速回溯了一下父亲接到南师彩的警示后做出的安排,瞥了一眼西边埋伏着的村兵。萌萌世子妃:杠上无良君
算上死于火铳的纳尔多布,西戎才折损了六个人。
眼见西戎势大难制,士燮与石韬转身逃跑,石韬跑的极快,一下子奔到士燮前面去了。
西戎紧追其后,跳下山坳时,士燮的脚卡在露于地面的树根中,一时间难以脱身,石韬情急下又折返回来。
卖个人情,这家伙或许能为自己的复仇大业排忧艰难。
出于这个目的,石涛和士燮一起帮他把脚拔了出来,两人一时有些脱力。
就在这时,一个西戎持刀翻过山坳,追上了刚从树根脱身的两人。
“砰”
林间一发铳响,提刀冲来的西戎应声而倒。
石韬拍了拍士燮肩膀,“咱跑!”
慑于行踪不明的铳手,追上来的西戎乱糟糟挤在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