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虚用爷爷的垫床干草编成一个草人,用朱砂画了五官,爷爷的剩饭米粒塞进腹内当做五脏六腑,草人头穿着三根长发,四滴血点在掌心脚心的位置上,旧衣服就裹在草人身上,两片指甲则磨成粉与生米粒一起搁进香炉中,然后燃起香火祭拜草人。
那草人背后贴着一道黄符,赦令二字的下面写着:甲子年,丙申月,辛丑日,壬寅时xxx亲身。
爷爷叼着烟锅子讲到这里时,我插嘴问他:“叉叉叉是啥意思?”
“爷爷的名字。”
“那贼道士为什么不写你的名字要写叉叉叉?”
爷爷无奈道:“三个叉就是爷爷的名字,只是不想告你所以没说。”
“切。”我不屑道:“我知道你上辈子叫啥,陈春峰呗,很风骚的一个名字。”
“谁说的?”
“五乘那晚在盈香楼说的,你别瞒着我了,都说到这份上还有啥不能说。”
爷爷摆手道:“我真的不叫陈春峰,五乘当时不是说教他道法的不是爷爷?”
“陈春峰是谁?”
“猹。”
原来是城隍庙的老人,我问道:“你叫啥?”
“管我叫啥,就你事多。”爷爷不满道:“再废话不给你讲故事了!”
说回当年,吴云虚尽兴后赶刘碧珍下山,祭拜了草人就抓着桃木剑步罡踏斗,这招叫钉头七箭书,却是一个变种的法术,封神榜里记载用这招连神仙都能暗算,可玄学沦落到至今,也只能暗算几个阿猫阿狗了,施术者要结的道家手印就没流传下来,还有灵符的画法也没人会了。
有得必有失,岁月消弱了能力,却赋予人类抵抗力,爷爷说要是吴云虚用这招暗算现代人,一点用都没有,当年人们吃的是吸收日月精华的蔬菜,喝的是接了地气的井水,血液里就带着那么一股子灵气,而现在人吃的转基因,喝的漂白粉,放一澡盆血给吴云虚都没用。
地球人虽然安全了,我还是很危险的,吃了太岁之后全身血气旺盛,鬼邪不近,邪法也很好暗算。
吴云虚忙碌着,就等祭拜草人三日之后用七箭钉上去,可爷爷还一无所知,兴高采烈的做了个草人,也是写上生辰八字祭拜一番,摆了五碗供奉求五鬼护着,擎等着霉运临头让草人替死。
时间一晃而过,三日之后日头高照,爷爷美滋滋的换了道袍,背着师父留下的桃木剑,挑小路上山,也不与吴云虚打招呼,径直向那个小村走去。
山中有个小村,却不是死于瘟疫,博山观所在的后山上特有一种草药,那小村人就是靠采药下山换卖为生,再加上平日打些獐子野狼豹子之类的扒皮卖掉,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比山下人强了许多。
这小村是伙少数民族的分支,村民桀骜野蛮,也不爱和外人相处,外人惧他们刁蛮更不愿意往来,只在每年做生意时打交道,前几年有群流匪盯上了这个村子,趁着月黑无人时杀了上来,将村民屠杀后弃尸不顾,等过了几个月药材商和皮货商不见山人来换货,这才上山找他们,发现了一村腐尸。
报官,埋尸,立案,这些不用多说,倒是有几个想赚钱的人觉得山中没了霸王,可以随意打猎采摘草药,索性在村里原来的屋子上翻修,打着进山时落脚的主意,可他们进了山就再没出去,官府派人来寻找,发现他们都死在屋里,尸容凄惨,死相恐怖,于是便有了闹鬼的说法。
吴云虚也带着徒弟们来做过法事,不知道是被收拾了一顿还是暂时镇压住了,反正他回去之后就让道观的人不准靠近。
此次他的想法也简单,爷爷去做法事捉鬼,他趁机暗算,就算弄不死也能搞疯,再不济也会让爷爷落得个五劳七伤的下场,到时对少游的事只能有心无力。
一个圈套就在前面,爷爷还兴冲冲往里跳。
李三早就到了刘碧珍家中,他们将爷爷供奉在桌上的草人撕烂,计划着下一步的打算,此番爷爷上山,若是死掉,刘碧珍也得等三四日后再寻找老公,若没死掉疯了或者重伤跑回来,便带着他去外地瞧病,趁机谋害了。
爷爷带回来很多钱货,李三琢磨若是能弄到手最好,而他此时已经对刘碧珍起了杀心,这女人杀夫杀子,还三番要挟李三,留在身边只能是定时炸弹。
且不说他们在屋里有多忐忑,单说当年少游死的时候那位老妪便觉得事有蹊跷,有件事谁都不知道,害死少游的水鬼是老妪的情郎。
当年她和情郎私奔,准备进山绕道逃跑,结果在山里被那些山民刁难,又顺着原路跑回来,情郎失足跌进了河里,也是被水鬼拉了替身,她从此便经常做梦,梦见情郎求她送个人到河边助他投胎,可老妪心善一直没答应,还上博山观找老观主请教,但水鬼从来厉害,老观主也没奈何,只教她经常去河边祭拜,却不能下河,水鬼是六亲不认的。
水鬼特殊,在生死簿上也没记载,但他们淹死在哪里,便只能从哪里害人,不然顺着地下水游到海边,还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老观主教她不要靠近上游,下游却无大碍,所以她在下游洗衣服,可少游死后,她虽然纳闷却也没有多想,毕竟鬼身之事谁也说不准,而且下游说不定也有水鬼。
十几年后老妪已经七十多岁,听人说爷爷回来甚感诧异,隔了一日又听说爷爷闭门不出,连以前的街坊邻居都不见,老妪心说这是伤心儿子夭亡,便没有多想。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