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骑在巨狼背上不觉得什么,刚一落地,吕正蒙感觉身体顿时沉重起来,空气中弥漫看不见的压力,似乎想把所有直立的人碾成碎片。
“你进不去这里?”吕正蒙轻声问。
白狼摇摇头,它前肢踏出一步,似乎逾越过了某一条看不见的线,如雷击般焦黑色印在它的皮毛上,足以抵御刀枪水火的毫毛竟然被烧焦了一大片。
“这应该是这个域的规则,不允许这些守护的巨兽踏入这片地界一步。”卫芜明的猜测不无道理,“很可能是五叶草的缘故才让这里的环境类似于千年前,一旦巨兽把它吞下,把五叶草留在这里也就没有意义。”
他摸了摸白狼头顶的毫毛,经过短短的相处,吕正蒙甚至有些不舍得,“谢谢你啦,不过既然你都把我们送到这里了,那就再见吧。”
白狼低低地呜咽一声,伏下身子用头颅轻轻蹭了蹭吕正蒙右侧身子,抽动鼻翼,似乎在嗅少年身上的味道。然而吕正蒙知道,这只与他亲近的巨兽是在闻自己右臂,那里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只不过现在血已经止住了。
呼啸声又起,巨狼抖了抖白色毫毛,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离开,它的身形在奔跑中越来越大,看起来是恢复了方才的身躯。渐渐地,又成了一个白点,彻底消失在众人眼中。它奔跑过程多次后头,依依不舍。
“这么合得来,为什么不让它留下,出去之后陪着你?”苏墨白轻声说。他也被离别的氛围感染了,望着巨狼眼神中流露出的孤独,让他想起了幼年的自己。
吕正蒙偏过头,心里烦躁躁的,“它在外面的世界活不下去吧?看得出它很孤独,它之所以亲近我,是不是想起了某个人?”
少年越发觉得白狼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别有深含感伤与不舍,似乎他们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吕正蒙笃定自己以前没有遇见这样的巨兽,可为什么会这样呢?是自己的哪一点让它值得如此?少年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只差一个契机就要喷薄而出。
“嘘声!森林中有人过来了!”沈简突然出言提醒。
淡淡的雾气从森林中缓缓涌出,淹没了众人的脚面,它并没有给人太多不适,反而有一种轻盈凉快的爽感,跟巧手的绣女纺织的薄纱一般迷蒙,给寂静的森林徒添两分神秘感。吕正蒙望向森林深处,并没有贸然踏进,许久,他听到沉重的脚步声。
来者是一位少女,青涩的身躯,与他年纪相仿,个头也差不多,那尚未完全长开的眉眼揭示在未来她无疑是个颠倒众生的妙人儿。可偏偏她走的极慢,并没有掩盖脚步声,雾气顺着她脚下蔓延,看起来就跟是她放出的一样,缥缈如仙子。
她高举着一柄短杖,明明是那样瘦削的身躯,紧握的尊严如同握住世界的权柄,睥睨八方。可偏偏她那双璀璨如融金般的瞳孔并没有闪闪发亮,脸色也是虚弱的惨白,每走一步沉重的回响都落在众人心上。
没有人轻举妄动。
吕正蒙认出来了,她就是那一天在月轮山中围杀苏墨白的那个灵族少女,两人打过一个照面,他凭借明月格挡掉了对方所有的攻击,逼得对面不得不撤走。
“是宁静!”少年低声念出少女的名字。
“姓宁,灵族人?”温城在那一日寻山大会也见过这位灵族少女,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是南境灵族中的天宁氏?”
天宁氏远居南境灵州,是灵族世世代代的首领,纵使隔着沧海,众人也不会忘记八百年前就是这样一个古老而又实力恐怖的种族统治神州。
“没错,就是他们。”苏墨白拔出沧海剑,“只是不知道她只身前来是什么意思。”
他的这个问题没有人解答。
宁静身边没有跟着片刻不离身的五位黑袍人,偌大的孤寂森林中,只有她一人缓步前行。距离更近之后,他们才发现宁静莹白如玉的俏脸上左右印着花纹,从眉心延伸而出,覆盖整张面孔。短杖从顶端至下转着藤蔓一样的花纹,那是流动的,印着她衣衫内衬的七彩颜色,炫目到令人移不开眼。这是激活两件灵器的象征,是灵族传承的皎月之白与七彩霞衣。快穿之时空事务所
宁静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只是月神大人赐予我拯救自己的启示,我看你们也不像能通过无方幻境的模样,不过一介凡夫俗子。”
面对她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模样,吕正蒙忍不住皱起了眉,不知为何他总是看不惯宁静,心底没由来的烦躁。可不等他开口,沈简抢先问道:“拯救自己,你不是逃出来了么?”
“无相作为这个大阵的布置者,如果闯入者沉沦在其中,将会沦为失魂落魄的傀儡。”宁静反问道,“除非我放弃五叶草现在走出寂静之森,否则难逃一死。”
沈简低头思索着,她能看得出宁静这个灵族少女的确是逼上了绝路,否则绝不会放下身段来找从骨子里就看不起的人族。可谨慎的她偏偏怀疑这是陷阱,万一她与无相联手,是引君入瓮怎么办?
“怎么,犹豫我是不是欺骗你们?”宁静反唇相讥,“我可以在终焉之地对着月神起誓,要是这样你还信不过的话,看来你们人族讲究的情义也不过如此嘛。”
她用短杖抵着自己胸膛,声音洪亮,“吾,天宁氏,静,在此立下月神之誓,方才所述如有一点欺瞒,叫我魂坠覆水,永不得月华垂怜。”
这一举动彻底消除了沈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