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封名刺悄无声息地递了进来。
吕氏族长吕当正从门仆的手中接过,仔细打量这封名刺起来。呈交的这份名刺材质是刨光了的木板,未加髹漆,正面只用墨字写道:“寒州下望关隘太守高世伟奉谒初拜。”
他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下望关隘是北原的门户,原来驻守那里的诸侯因为内乱而三分,这个官职就空缺了出来。四月的时候高世伟率领麾下军队攻击另外两方,出人意料的获胜并独自占领了下望平原,从那以后高世伟就是无冕的太守,是整个寒州都默认了的。
吕当正知道高世伟的意图,这位新晋的诸侯整合另外两家的实力有了割据一方的本事,自然就要扩大实力壮大自己。如今世家的族比在即,没有什么比这个能更快地选出青年才俊了。
“去请诸位族老到议事堂,把吕风叫来跟我一起迎接客人。”吕当正对门外的仆人说。
吩咐下去之后,不消片刻穿戴整齐的吕风就走了进来,身着华服,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意。这让吕当正满意的点了点头:“风儿,好,不愧是我们吕氏的麒麟子,走,随为父一起迎接客人!”
吕氏,正门。
吕氏的大门外是一条人流涌动的大街,也是中北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这时候门外却停着一个中年人,身后站着两个带刀侍卫,手里提着精致的木盒,无视了人流的注目,昂首挺胸的望向吕氏大门内。
很快吕氏的大门就走出了两个人,为首的是吕当正,远远地就高声问候,同时作揖行礼:“早就听闻太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下望太守高世伟整理了衣袖,同时向前走了一步,恭敬的回礼:“哪里哪里,今日贸然拜访,才是有失礼节啊!”
“不敢,不敢,哪里能怪罪太守呢?”吕当正离近了打量了一眼,脸上堆满笑容:“还请太守恕罪,我们吕氏才接到信函不久,未能全体出迎!”
后方的吕风也在偷偷打量这位太守,这位太守在寒州可是一位名人,做到了以寡敌众这件看起来是不可能的事情。市井有传言这位太守生的凶神恶煞,是天上的星辰转世,赢得那一战是神的旨意,不然很难想象是怎么做到的这件事。
可是现在看来,这位太守也就是一个与他父亲年纪相仿的人,容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嘴角有一颗淡淡的黑痣。
“这是犬子吕风,”双方寒暄过后,吕当正指了指后方站着的吕风,皱了皱眉:“风儿,向太守行礼啊?怎么一点礼节都不懂?”
吕风这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连忙行晚辈礼:“参见太守大人!”
高太守摆了摆手:“这么客气做什么,官职什么的称呼起来太生冷,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伯父就好。”
“这……”吕风为难了,看向自己的父亲。
吕当正微微怔了一下,他可没听说这位太守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不过吕当正到底是一族之长,很快就做出了判断,故意板着一张脸对吕风训斥道:“风儿,既然高太守这么说了,怎么能语塞拒绝?太守这是看得起我们啊!”
吕风得到父亲应允,重新行礼:“小侄吕风拜见高伯父!”
高太守笑了笑,对着吕当正揶揄道:“吕族长这可就是挖苦我了,在寒州,谁不晓得吕氏的威名啊?哪里用攀我这个小小太守的交情呢?”
高世伟的这一番自嘲把吕当正和吕风都逗笑了,吕氏的大门口充满了欢乐的氛围,根本不像是初次见面,倒像是多年未见的故交重逢。
二.
吕氏,议事堂。
高世伟落座在议事堂正厅的右手边,左边与他正对的是族长吕当正,其余族老则按照辈分分成了两个竖排。主宾简单的寒暄过后,下人端着茶具依次奉茶。早安,苏医生
“不不不,我哪有这种心思呢?”高世伟一脸笑容:“我这次来的目的,其实是救吕氏的!”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不止是吕当正,就连吕氏的各位族老都坐不住了,为首的大族老直接站了起来,遥遥一拱手,厉声喝道:“太守此言差矣!我吕氏世代忠良,先祖吕天阳被奉为飞将军,死后画像挂入凌云阁!先祖吕公杭、吕无尘、吕心痕、吕北牧哪一位不是北据蛮巫,南抗太灵?吕氏为守护北原的安宁出生入死,从未犯过大错,怎么会有诸侯要征讨我们吕氏?!”
对于这一长串光耀青史的名字,没有人不会动容,尤其是高世伟这种领兵之人,他们此生最大的梦想,无一不是驱除外敌,保家卫国。
高世伟也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面对族老的发问没有丝毫胆怯:“族老息怒,息怒。我知道寒州吕氏的威名,眼下确实没有什么人敢动吕氏,也没有人想要动。可诸位想一想,如果要动你们的,是天下大势呢?”
“天下大势?”吕当正慢慢咀嚼着四个字的含义,抬起了头:“此话怎说?”
“相比于东州战乱,寒州、月州还算安定,是因为这块土地比较贫瘠,诸侯王们还没有扫平一切的实力,都在暗中积蓄力量!一旦寒州王侯们有了足够的把握,天下无主,难道他不想争一争?”
谁都知道,寒州没有大肆燃起烽火,是因为诸侯王们一直在缄默。一旦没有准备完全就出手,即使平定了寒州,对于富饶的东州诸侯们也没有一战之力。
“衍朝在时,吕氏的后盾是姜氏,只要姜氏在位一天,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