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吕正蒙把沉重的铁剑放回在了演舞台的架子上,拍了拍胸口,感觉有些后怕。这是他偷偷练武多年来第一次有人与他正式交锋,以前和那几个族老的孙子也有动用武器的时候,可和这一次相比只能是不起眼的玩闹。
现在他对寒刀刀锋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幕仍是心有余悸。
那一刻他感觉吕石是真的要杀了他,对方家里也是有资格到吕氏议事堂的人,如果真要杀了他也不是无法善后,反正关起门来都可以说是自家事情。
“吕正蒙,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吕正蒙沉思之际,一道声音又一次把他惊醒。
吕正蒙还纳闷怎么夜里有人睡不着觉会来理他,结果抬头发现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吕石,疑惑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是走了么?”
吕石看着那个惊愕的少年,看着他头顶的银发在夜色下闪着光,又是气又是笑,“我走了?我走了你就不会跟上来?你怎么那么蠢?”
“我……”吕正蒙觉得要为自己辩解一下,明明是吕石没有说清楚,他就那么自顾自的走了,谁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可是他转念一想,还是少说为妙。吕石的脾气他有所耳闻,为人暴躁,生气的时候如同一只愤怒的公牛,鬼知道说出来会不会惹他不开心。而且根据刚才比试的结果来看,就算对方不使炸,他也很难取得胜利。
“你什么你?”吕石看见吕正蒙欲言又止把话憋回去的样子就生气,他最看不惯这种婆婆妈妈的人,对他叮嘱:“你跟上我,今夜还有几个人等着你呢。”
“还有人等着……我?”吕正蒙最后一句完全就是惊讶了,这么深的夜,还有人专门等着自己,不是在说笑吧?
说这话的时候吕石又一次迈开了步子,向着演武场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没有回答吕正蒙,只是又给了他一个背影。吕正蒙虽然疑惑,但为了能够见到族长或者宗老,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他们走的是演武场东方的小路。
演武场的东方是彩香庭,那里种着许多艳丽的花朵,日暮的时候阳光的余晖只有一小半照射到这里,给那些娇艳的花朵染上了别样的韵味。
这是吕氏少年带着心仪女孩游玩的必经之地,白日吕风带着冯雨走了进去,那个小姑娘清脆的欢呼就连在演武场周围的吕正蒙都能听到。
吕正蒙只在几年前刚到的时候来过这里,那时候他还算是吕氏的贵族少年,初来乍到的他站在彩香庭里能看到淡金色的阳光,夜深也能在看到如簇的星光有序的亮起,和它们一比娇艳的花朵倒是变为了下乘。
不过自从两年前寒州吕氏和东州吕氏彻底决裂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进了彩香庭,吕正蒙惊奇的发觉这里和他记忆中的模样竟然是丝毫未差,迎面一大簇的是剪裁得当的月桂,香樟树也是以前那个瘦削未长开的样子,远处的五叶地锦还是旧时那样爬满了彩香庭中央的水石凉亭,这里似乎从未改变过。
“大哥来了。”石亭中央的少年们说。
吕石带领着吕正蒙穿过了爬满了五叶地锦的辉长岩花架,对着那些等待他们的少年点了点头,嘴唇往后一撇:“这就是最后一个人。”
“吕正蒙?”少年们惊呼。
他们都认得吕石身后这个少年,说起来吕氏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的,有的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有的是因为他才十二岁就早生华发。虽然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和他交谈过,但是看到了还是一眼能够认出来的。
“大哥你不是在说笑吧?吕正蒙?他能做什么?”少年们用着不屑一顾的语气说道。
吕石眉毛一挑,对待这些少年毫不客气:“你们是……质疑我的判断?”
“不敢……”领头的少年立刻低下了头,声音唯唯诺诺的。
吕石快走了两步进了水石凉亭的一座石墩上,直接把寒刀往石桌上一拍,响起了沉重的声音,似乎有几片五叶地锦的叶片都被震下来了。几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换眼神之后,有人递上了一杯清水。万灵天穹
“大哥,消消火,消消火!”其中的一位少年又递过去一杯水,看向吕正蒙为他解释道:“没有什么东西是铁板一块的,比如我们吕家,青年们就分为了四股,不,五股势力。”
少年对于这种东西似乎烂熟于心,几乎是侃侃而谈:“第一股就是以吕风为首的家主派,他们与第二股宗老们的孙子互相争夺资源,都希望可以当上下一任家主。”
看见吕正蒙似懂非懂的点头,他继续掰着手指:“第三股就是向我们这样的,长辈有着进入议事堂的资格,父辈在诸侯那里当差,家主是轮不到我们几个当的,但在吕氏内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然后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们只是姓吕,成年之后就要自力更生,出路完全是自己找的。而吕氏族比名额被缩减之后,他们完全被放弃了。”
吕正蒙算了半天也才发现只有四种,好奇地追问:“那最后一种呢?”
除了吕石,三个少年一同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吕正蒙明白了,最后一股势力就是他自己,来自东州宗族的他。家主派和宗老派互相争夺大部分权势,吕石他们在二者的夹缝中独立生存,吕氏平民在与东州宗族决裂后就彻底失去了争夺的资格。
少年说到最后摇了摇头,“吕氏本来上下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