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因为种种条件限制,罗毅成提出的那个“小目标”,只能暂时搁置在抽屉里,静待重见天日之时。
从务实的立场来看,他需得从更微不足道的方面入手。比方说:把李卫真先前搭建起的那个会漏水的竹舍拆掉,也不全拆,最起码基础框架还是搭得挺结实的。
然而,就昨晚那样的毛毛雨,都能让竹舍里的地面积攒出一滩水迹这件事,罗毅成是找到了一天的乐子。
当然,建房子这种需要学问与经验相结合的事情,若是第一次尝试,就能大获成功,足以堪称神迹。有那样的法术神通,如今就很多事情都不用愁了。
只是有趣在于,当时李卫真是以一副相当自豪得意的模样,硬拽着罗毅成去点评他的杰作的。乍眼一看,确实是有模有样,结果往里一瞧,便只能是“金玉其外”四字评价了!
最后面对尴尬一幕,李卫真只得落荒而逃,假意去检查两位道童的功课。
在溪涧旁的两颗大树枝干上,于昨日已挂起了两个沉甸甸的沙袋,两手都缠绕着布带的叶童与安澜,则是以沙袋锻炼出拳的力道。
假意在监督的李卫真,则是根本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全副心思放在手中的木料上,他打算继长弓之后,再造两把木剑出来。
毕竟,练拳只是为了打好基础,练剑才是真正设想将来。
“可以替我也造一把木剑吗?”
“这当然没问题!”
倏然,李卫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全因他刚才在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之后,下意识地回答了一个问题。
抬头一看,果真是她,不是在做梦!
上着一身烟云雨燕广袖长衣,下衬飞蝶穿花水仙裙,浑身散发着妙龄少女独有的青春气息的赵红雪,正亭亭玉立地出现在李卫真眼前。且看她双手负后,两根食指不自觉地紧扣在一起,似乎还透着点紧张羞涩之意。
自从赵红雪重生之后,对着装的喜好,也变得与以往截然不同。虽说李卫真也明白,如今她身上穿的这些衣服,都是她重生之前,便买下的。但相比起她买下更多的,那些颜色鲜艳的衣物,这些偏素色的衣裳长裙,还不占一成。
可如今的赵红雪,便愣是没看她穿过那另外九成的衣裳,那些精美的鎏金珠钗,也从未见她戴过。好像偏偏就喜欢上了这清清爽爽的素雅淡然,与世无争。
依旧是美丽动人,可却似乎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某人,眼前之人,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如今的她,更像是一位青梅竹马的妹妹。是有好感,但仅限于友情与亲情之间,无法再有更多的浮想联翩。
稍稍对视之后,李卫真连忙偏移视线,淡然笑道:“怎么突然对这个有兴趣?昨天听夏师妹说,你想建个花圃,不是应该让我弄个锄头出来,好翻动泥土才是吗?”
赵红雪知道李卫真是在开着缓和气氛的玩笑,便也十分赏脸地掩嘴笑道:“现在还不是养花的好时节,不急这一时。这些天,常常听夏婵妹妹说,我以前的剑法不错,曾经在某个擂台上打得你抱头鼠窜。便想着,如果重新练剑的话,可能有助想起些什么!”
李卫真尴尬地回以微笑,下一刻便不禁侧着脸,呢喃道:“怎么这桩陈年旧事都翻出来了,夏师妹也是的,我不要面子的吗?”
隐约听到只言片语的赵红雪,秀眉微颦,柔柔道:“不好意思,原来你介意提起这事啊?只是听夏婵妹妹说,那场比试,最终还是你技高一筹。而且,她常跟我说你很有风度,很会照顾人,我便以为你不会介意的。”
李卫真有些语滞,最后演化成哭笑不得。恍惚间,他又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赵红雪。那个唇枪舌剑,总是能够出口伤人的女子。如今这种不经意间的表现,更像是她功力的提升。
看来有些天赋,注定是无法被遗忘的。
李卫真连忙摆正态度,重新切回话题,“你愿意重新修炼,当然是好事。但也得有心理准备,就是你往后,得跟安澜与叶童一起接受锻炼才行。你是重新起步,而他们已经跟随我学习了很长的时间,这种心理落差,你得承受得起才行啊!”
赵红雪点头道:“万事开头难,这个我明白!但或许,乐观一点去想,我可能还有一些底子在,后来居上也不一定呢?”
李卫真表现出一丝狐疑之色,半眯着眼道:“我越来越模糊了!”
赵红雪轻轻抬起脚尖,又放下,身形随之微微晃动,一副轻松雀跃的姿态,好奇道:“你在困惑什么?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李卫真毫不掩饰地以眼神上下打量着赵红雪,似笑非笑地道:“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在假装失忆!”
“完全没有的事呢!”
“不,你有!”
李卫真倏然脸色阴沉,猛然站起身来,下意识地还往前踏出一步。以至于两人之间,竟是突如其来的近乎脸贴着脸。
“啊!”
突然受到惊吓的赵红雪,踉跄着倒退,无奈脚跟一绊,眼看就要后脑着地。
好在李卫真的反应实在不慢,再次踏出一步后,伸手便是搂住了赵红雪的细腰。
“哇哦!”
这一幕,让听到动静,便停下练拳的两位道童,一脸的玩味笑意,当场便是在那起哄。
还未等动作亲密的二人彼此分开,另一个方向又有啧啧之声传来。
经由夏婵带路的钟离华,对于眼前所见,那是摇动得斗笠下的黑纱如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