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乔家那个孩子……”原家大老太爷说到一半,顿了片刻,再次开口了,“我看着也不错的。你看他人蠢,生的孩子却都是聪明的。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后面的话大老太爷没有再说下去,堂中也无人问,只有人轻哂了一声,说道:“听说那孩子租个宅子都能发现一条通往朱雀坊的密道,真真不知道是倒霉呢还是幸运。”
“她暂且不用管。”原家大老太爷说道,“跟在甄仕远的身后,本就与我等不在一条道上。”
“也是,都在外头野了十几年了,就算是认回来了,也养不熟的。”堂中有老者看着外头突如其来的暴雨,感慨道,“还是娇娇好。”
……
夏日的雨总是说来就来,女孩子撑着伞走过天井步入廊下,而后将手里的伞倒放在门外,推门而入。
“你来啦!”听到声音的封仵作回头,朝她招了招手,“是甄大人让你来拿验尸结果的吧!”
对着一屋子满满的白骨,封仵作抱着饭碗,吃的正香。
也只他有这个胃口了,乔苒嗯了一声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验尸结果看了起来。
因为这些尸首已经化作了白骨,乔苒虽是个外行人,却也知道这对仵作判断结果的难度大大增加。
因此乍一看到这么多推测的结果,虽然只是推测,却还是叫她有些意外。
根据男女骨骼不同分辨男女以及年龄,虽然繁琐却也不是做不到,这乔苒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封仵作给出的推测。
“我将这些尸骨分成两拨,其中五十二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天生不利于行的;另外二十一具俱是身形高大健全的男子,而这二十一具身形高大健全的男子,骨骼却碎裂,这样的受伤程度,是生前造成的。因为这二十一个男子都是这样的伤痕,我有个猜测,或许有个大坑,将这二十一个强健的男子绑了推到坑里,而后用石头砸……”
封仵作拿起饭碗掩饰了一番,成功的洒出了碗里仅剩的小半碗米饭。
乔苒瞥向地上洒了一地的米饭,默默出声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封仵作干笑了两声:“这不是太激动了嘛!”说罢放下手里的饭碗,又道,“除了这个,还有可能是这二十一个人被人从高处推落身体多处受损而死的。”
“当然这些都只是推测,但至少证明了一件事,这二十一个人的死跟那五十二个人的死不一样。”
“那五十二个人骨骼发黑,显然是中毒而死,这二十一个强健的男子却是受外力之伤而死。”封仵作说着挥手赶人,“暂时只有那么多了,待发现新的线索,我会告诉你们的,你现在可以走了。”
乔苒笑了笑,转身拿着验尸结果走了。
进门的时候,甄仕远正紧锁着眉头坐在那里,一瞧就是心情不畅的样子。
“你来啦。”见她进来,甄仕远道了一声,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验尸结果,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应该是死了好些年了。”乔苒在一旁坐了下来,说道,“都化成白骨了,封仵作能验出这些已经不容易了。”
就算是现代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也不敢说能将每具尸体验到透彻,更遑论是大楚。封仵作作为大楚仵作界的最高水准,一般而言,这大楚是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了。
甄仕远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
“我查过近十年长安失踪人口的记录,”甄仕远缓缓说道,“没有哪一年一下子失踪七十多口人的。”
原本他还寄希望于封仵作那里的结果是这些人死于不同的年份,是死后分批被送到这里的,但封仵作为数不多能给出的确定的结果之中,恰巧在这些人死去的年份上是一致的,这些人都是死于十年前的。
十年前,陛下才登基不过三年,虽然朝中中空,但拔除了不少先帝那时留下的贪官污吏,引进的都是新一批的官员。
就算是日后成长成了所谓的昏官,可最初是新人官员时,多是夹着尾巴做人的。这一点,他最清楚,因为那一年他还在长安。
那时候,真真是太平的很。
而那一年长安府衙记录的人口失踪案也不过寥寥十几人,且都是彼此不相干的人,以被拐卖的孩子居多,并没有出现过一下子失踪七十多口人的记录。
在这一点上,他不相信何太平会做手脚,且不说这位有“长安太平”之称的府尹大人不会做出瞒报的举动,就算是他本人,也未在那一年听到过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就有可能不是在府衙记录在案的长安百姓的失踪。”乔苒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我倒有个猜测。”
甄仕远抬头看她:也不知道总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的她这一回又能说出什么话来。
“商队。”乔苒说道,“我想想或许这些人是一个外来长安的商队,五十二口人是商队中的人,商队中的管事、杂役、侍婢、随队的家眷,这些人男女老幼不计,且正常来说,比起寻常的护卫,这些人体格自然算是瘦弱的,那二十一个人或许是商队请的护卫什么的。而且那五十二个人似是中毒一夜暴毙的,无人生还,又只是途径此地的商队与本地人并不相识,自然也就没有人报官了。”
“那二十一个护卫呢?”甄仕远思索了片刻,问道,“为什么不一起毒死算了?”
“我想一个商队的吃喝都是商队内的事,会众人集体中毒而死,应当是有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