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打斗时留下的。”对钱大人手上这些伤痕,仵作并不意外,他亲自验的尸,这些伤痕自然不会遗漏。
“没有致命之处。”仵作说道,“只是寻常的擦划伤。”
女孩子没有说话,只是歪着头对着手掌手指上的伤痕顿了片刻之后,忽地捏着钱大人的手,微微拢了起来。
这样一拢,擦划伤愈发明显。
划横交错的伤痕间,秦束脸色顿变:“有字!”
不,不对!说是字也不是字,正中是个米字,只是米字的四周被方框框了起来,瞧着古怪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工整。
仵作也一下子白了脸:“我……我竟犯下如此失误……”他因验尸的本事被钱大人提拔,也一直自信自己的本事虽比不上京城大理寺那位封仵作,但在一众州府间也是排的上号的。
尸体是能说话的,这是所有仵作公认的,也是让他深信不疑的。
可此时钱大人就躺在他的面前,如此明显的提示,他却根本没有发现,若不是眼前这位大理寺的乔大人……仵作掩面而泣,待到将来百年之后,他要以何面目去见钱大人?
“不是你的错。”秦束倒吸了一口凉气,双唇紧抿,“是我。”
捏着棋子的钱大人的手是他亲自掰开的,若不是掰开,仵作兴许一早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碰到此事的是乔大人。这一刻,他心里生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庆幸。
下一刻,便见女孩子放下了钱大人的手,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底已一片清明。
“原来如此。”她道。
是明白了什么吗?秦束有些惊讶。
……
“我也不擅下象棋,不过却知道象棋的棋盘上只有一处是这样的米字格的。”走出冰窖的那一刻,女孩子转身向他望来。
日光落在女孩子的脸上,不复先前的晦暗,转为清晰。
“那是将棋呆的地方,如今却让兵卒置身其间。”女孩子说道,“钱大人要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有细作已混入长安,万事小心。
乔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果然,这才是周世林口中那个厉害的钱大人吧!
或许是不巧,她所见到的钱大人英明只在他人口中,倒是因为自负而白白破坏了她的计划,光这一点,就让她着实喜欢不起来了。
至于周世林口中的厉害,不是亲身体会到,确实着实很难感同身受。
她先前对钱大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直到此时,看到他留下的提示,乔苒才真正的感受到了几分钱大人自负之外的本事。
选了鲜少有人懂的象棋,用指甲快速的在掌心间划出一个米字格。
钱大人是力竭而亡的,足可见在死前面临的必然是极其凶险的打斗,就在这样的打斗间还能用指甲在掌心快速的划出字来。
临死求生是人的本能,那等时候还那般冷静,这位钱大人倒是有几分配得上周世林的不忿了。
“只这一点,倒真叫我对他有几分佩服了。”乔苒感慨了一声,看向秦束,郑重的向他施了一礼。
突如其来的施礼让秦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待到反应过来,又忙上前搀扶。
女孩子却已经起身了:“若没有秦将卫官将钱大人带回来,这个消息也根本不会传到我的手中。”
秦束听的沉默了一刻,道:“若没有乔大人当机立断,对秦某的信任,秦某也不可能出的了山西路的大牢。”
也就没有之后的事了。
钱大人传回来的消息很重要,但这期间,甚至如果不是仵作于心不忍对钱大人伤口一一清洗干净,也不可能看到如此清晰的字。
此时再想起来,真是一环一环,环环相扣,终于传到了看得懂消息的人的手中。
“我想,钱大人是真的错了。”秦束沉默了片刻,忽地低头自顾自的笑了,“做事光靠一个人,果然再厉害也不行。”
……
“合作。”一身灰扑扑的短衫就已足够文雅清俊的年轻人换了一身衣袍之后更是出众,就连一旁偷偷端着水盆擦拭桌椅的侍婢也时不时的往这里望来。
周世林搓了搓鼻子,视线落到了年轻人衣角上绣的兰草图纹。
男为悦己者容,他今儿是见识到了。
“我便知道乔小姐不会错过我的消息的,我们的合作不会有问题。”年轻人笑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眉眼间是溢于言表的欣喜。
“黎大人,与您有婚约的原小姐已经先一步回长安了,”有人站出来挡在了他和女孩子的中间,含笑看着他,道,“我等还有些杂事要处理,为解黎大人相思之情,盘缠已经收拾好了,您今日就可以回长安,早日见到原小姐。”
一点也不意外,张解站了出来,“含蓄”地表示他黎兆是有未婚妻的人,不要离别人的心上人太近。
周世林、白郅钧还有什么时候都不忘带着点心的裴卿卿坐在长廊上,旁观着眼前这一出即将上演的好戏。
“婚约是假的。”黎兆也毫不客气,一开口就戳破了大家都知道的秘密,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契书在众人面前展开,道,“名字是黎大人,这京城里的黎大人可有好几个,没说是我。”
这一手看的一旁看戏的周世林、白郅钧和裴卿卿目瞪口呆: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随身带着婚契,见人展示的人!
“别的不说,听闻礼部就有个黎大人已入古稀之年了,这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