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这提议没有什么问题,可在座的徐家族老却皆沉默了下来,一时半刻无人出声。
活到这把岁数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是知道的。以借止借,拆东墙补西墙这种事当然是要不得的。
最先开口提议的徐家族老自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却不以为意,他摊手道:“我知道以借止借不是什么好事,可在座的,尔等可还有别的办法?”
在场众人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出声。
眼下,还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
“真会闹出问题来的是手头没有钱的,我们不是手头没有钱,阿缘的钱便是我们的钱。”开口的徐家族老接着说道,“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这只是暂且挪用一二罢了。”
坐在这里的不是那些年纪尚小的徐家小辈,这把岁数了,寻常言语的蛊惑早就没用了。
暂且挪用,说的到好听!本质上不是一样的吗?不过,此时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徐家需要钱,阿缘的钱暂且动不得,也只得出此下策了。
一阵沉默之后,终是有一个徐家族老出声道:“这比钱不管怎么说都有徐家的份,且先问元亨钱庄借了捱过这个难关,待到时候再找到妙真便是了。”
这话一出,没有人反对,洛阳的事暂时定了下来。
……
不知是委实被妙真的逃狱以及城里白马寺的纵火扰的焦头烂额还是实在不想看到乔苒,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总之,冯兆喜直到临行前,才再次出现在了乔苒面前,而后板着脸随意敷衍了一句“一路安好”便将他们一行人送出了洛阳城。
今次的洛阳城之行于这几十个大理寺官差而言也有些愤懑,似乎千里迢迢从长安到洛阳就是为了在洛阳府衙住几日,吃几日洛阳府衙的伙食的。更过分的是那伙食委实节俭,就连寻常普通百姓家的饭食都要比洛阳府衙的好。
就这样?一众人面面相觑,乔苒笑了笑,道了声“启程吧”便上了马车。
此来洛阳可不能叫没有收获,当然,这之中最大的收获便是妙真了。乔苒靠在马车壁上,抱着靠在她怀里的裴卿卿,两人头枕着马车壁,在马车的摇晃中打了个哈欠,渐渐陷入梦乡。
路途无趣,多数时间都是在马车上打着哈欠度过的。
……
……
知晓洛阳那里已经启程了,甄仕远看向手头的定罪书。
这个案子的真相一出,原以为此案真凶是真真公主这件事已然板上钉钉的百姓顿时失望不已。甚至还有不少人传言道什么侍婢只是真真公主推出来的替死鬼,不过这话到底还是因着绿意和绿意兄长的过往被翻出,又有无数人证而渐渐没了声音。
真相便是如此,不管如何旁敲侧击的想要证明这是假的,却依旧无法做到。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当然,关于绿意暗恨真真公主这件事百姓所知的只是真真公主的手下曾无意间杀害了绿意紫檀两家人的过往,有些事情,对百姓而言还暂且不到公布的时候。
譬如真真公主牵连进的替换死囚之事,以及那一份令人咋舌和惊讶的名单。
事情已经不是他甄仕远所能掌控的了,所以甄仕远只将那份名单以及另一份绿意与绿意兄长的口供交给陛下,却并未对外言明。
几日之后,他便收到了这份刑部发来的定罪书。绿意以及绿意兄长被赐鸩酒,这二人必死无疑,这一点甄仕远心里清楚,不过鸩酒在一众死刑中也算得上是其中最不痛苦的死刑之一了,从某些方面,刑部对这两个凶手已算得上仁慈。
至于牵扯其中的真真公主则被罚俸三年,不过,这对于真真公主而言似乎有些不痛不痒。甄仕远看到这里忍不住蹙眉,心里有些不解,这样一个不痛不痒的刑罚,再加上听闻真真公主的禁足下个月初便解了。所以,如此绕了一圈,聪慧机敏的徐十小姐死了,为家人复仇的绿意等人也死了,倒是犯下不少杀人重罪的真真公主下个月就能出来了?这样的结果委实有些令人无法接受。
甄仕远愁眉不展,突地听屋门外猛地爆发出一阵高兴的喝彩声,便顺手推窗望了出去,却见几个大理寺官员正在高兴的说笑着。
甄仕远一眼便看到了其中的徐和修和谢承泽,两人虽然脸色并不算太好,不过同同僚在一起,也比先前要好上一些了。
徐十小姐的死虽然可惜,人却总是要往前看的,这两人也在努力从徐十小姐的死中走出来。甄仕远见状,没有出声打断他们的说笑,正要重新关上窗门,一句话却悄然飘入耳中。
“前两日有不少人自发到徐十小姐墓前祭拜,你们猜我看到谁了?”那官员说道,“尔等可还记得那位曾在大理寺住了些时日的张夫人?就是说话顶温柔的那个。她也同百姓一道去祭拜了,和她一同去的是个男子,却不是那个张明,听张夫人说是她表兄,我说呢,到底是心里有了隔阂了。你们不信,我们打赌,这位张夫人瞧着总觉得有些肖似我们乔大人,是个外柔内刚的,我觉得张夫人同张明便是破镜重圆了,迟早还是要掰成两半的,兴许是要同别人在一起了,譬如那个表兄……”
甄仕远听到这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知晓这些手下闲下来是个嘴碎的,却没想到嘴碎成这般,同大街上那些无事说人闲话的妇人别无二致。
张夫人那表兄就住在姓乔那丫头对面,可不是同张夫人一对的,是同方家……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