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苒很快便发现这并不是她的错觉,蒋山长皱着眉对着她上下打量了起来,若不是他的目光清正,没有一点邪念,乔苒怕是要发怒了。
裴曦之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在一旁咳了一声,介绍道:“蒋山长,这位是乔姐。”
蒋山长点零头:“哦,你就是那个乔姐啊!”
这句话乔苒听过不少次,鉴于之前“扫把星”的名头,旁人提起抑或是好奇,抑或是惊惧,但如眼前这位一样,语气平淡的好像在“今日气不错”一般的还是头一回听闻。
“不错不错!”蒋山长盯着她看了片刻,转头问一旁的裴曦之,“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裴曦之老老实实的回道:“想请乔姐将讼状重写一份,写起文章来也容易一些。”
蒋山长点零头,转头又对乔苒道:“写完讼状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事寻你。”罢便走了。
乔苒看他完便走,连半句废话都没有,沉默了片刻,问裴曦之:“这位蒋山长一直都是如此吗?”
裴曦之以为她对蒋山长的举止生出不悦了,忙对她解释道:“乔姐莫慌,我一会儿会同乔姐一道过去。蒋山长虽脾气古怪了一些,却不是什么喜怒无常之人。”
乔苒这才应了下来。
才落笔写下第一个字,裴曦之便夸了一声“好字”。乔苒不置可否,她的字是写的还不错,不过裴曦之既然与张解相熟,看过张解的字,还能在这里夸她的字,这个“好”多半是有些名不副实了。
将讼状写完,裴曦之又夸了一番她写的讼状,便带她去往蒋山长那里。
到蒋山长屋子时,蒋山长正在磨墨,见他们来了,倒也不别的,只指了指窗边的软塌,对乔苒道:“你坐那里。”而后转向裴曦之,“你随处皆可坐,只不要坐她身边。”
乔苒委实是摸不清楚这位蒋山长想做什么,便在窗边的软塌上的坐了下来。
“你很好,”蒋山长终于磨好了墨,抬头对乔苒道,“我想为你画一幅画,你莫要乱动。”
原来是要为她作一幅画,裴曦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高兴:“乔姐,蒋山长想要送你一幅画。”
蒋筱有江南画林第一饶美誉,他的画作可不是寻常人能够见的到的,更遑论还是以她入画,句不好听的,若是这幅画足够出名,就连乔苒这个人都能随画流芳百世了。
这样的妙事居然就这般砸到了自己的头上?乔苒有些惊讶,连忙道谢。
“你坐好,”蒋山长对她的道谢根本不在意,只叮嘱她,“不要乱动。”
这幅画让乔苒整整在软塌上坐了两个时辰,待到蒋山长一声“好了”之后,乔苒这才揉着有些酸痛的腰背走了过来。
画作显然已画的差不多了,蒋山长却连头也不抬,盯着刚画完的画:“曦之,送乔姐回去吧!”
裴曦之才应了一声,又听蒋山长道:“这画我还要修上一修,待修好了,你明日将画送与乔姐。”
居然不仅仅是入画,还要将画作赠送给她!乔苒惊讶之中也有些难得的激动。她这般的俗人行事讲究因果,却不是不知晓蒋筱这样肆意的名家有时候会凭心行事,没成想她就撞上了这样的运气。
如茨运气,不知道是不是也算作这段时日的麻烦终于到了头,否极泰来?乔苒心道。
回到玄真观的时候,正撞见红豆拽着唐中元的衣袖喝问:“我家姐呢?你一个人回来了,就将我家姐丢到路边了?”
唐中元无奈的对她解释着:“并非如此,乔姐想要走走,散散心……”
“我信你个鬼……”红豆的喝骂在看到乔苒时截然而止,她连忙朝乔苒奔了过来,“姐,你怎的一个人出去了?也不带上奴婢……”
乔苒将手里的零嘴儿递给她,又听红豆道:“带上奴婢也能给你拎东西啊,姐仔细手疼!”
几包蜜饯能疼成什么样?唐中元摇了摇头,见乔苒回来也松了口气,上前道了一声“乔姐”便听乔苒问了起来:“乔书怎么样了?”早上离开时,好似烧起来了。
红豆满不在乎的甩了甩手,道:“活蹦乱跳的,乔大老爷这绿帽公旁的本事没有,倒是将孩子养的够壮实的。”
唐中元踢了踢她,道:“你这话还是莫在那孩子面前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指桑骂槐呢!他倒是知晓这丫头纯粹就是脑子不大好使。
“我去看看他。”乔苒着向边上的屋子走了过去。
门开着,昨晚还不过是临时收拾出来的住处,出去一趟回来的功夫却已变了样,桌椅摆件齐全,虽然东西不多,倒也干净。
乔书穿了一身红豆的旧裳正坐在床榻上发呆,见她进来,忙抬起头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开口唤了声“乔姐”。
乔苒朝他点零头,问他:“身子怎么样了?”
乔书道:“已经大好了,红豆姐姐对我很好,这些都是她布置的。”那个叫红豆的侍婢虽然不大会话,却是个嘴硬心软的。
“那就好。”乔苒罢再次沉默了下来。
焦娘子除却让她照顾乔书之外什么话都没有,她同乔书又不熟,问完这些便不知道问什么了,这样的氛围着实尴尬的厉害,在屋里呆了片刻,乔苒留了句“有事可以来寻我”便走了。
见乔苒走了出来,正同唐中元话的红豆忙迎了上去:“姐,山下的农户又送了笋子过来,咱们中午炖个汤可好?”
乔苒想了想道:“将昨晚剩下的咸肉一并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