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好快,简直跟磕了药一样。
腹部反而不疼了,疼是代表还有救,不疼的意思是没有救了吗?
每分每秒都感觉到有什么在身体里流逝,完全提不起力气,但……
拿起手枪和扣下扳机的力气还是有的。
小黄毛举枪的手虽然颤抖,但没有丝毫偏离,枪口始终瞄准狂四郎的脑袋。
狂四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漠问道:“为什么……向我道歉?”
“因为狂爷你相信我啊,咳咳。”
小黄毛吐出几口血,长长叹了口气:“我们这一行最难受的就是,背叛相信自己的人。无论那个人是毒枭、杀人犯、黑帮大佬还是狂爷你,当你们相信我的时候,就等于将自己的一小片心交给我。而我做的,就是粉碎你们的礼物,让你们的心不再完整。”
狂四郎摇摇头:“我不是人,我没有心。”
“你有的。”小黄毛笑道:“你看《你的名字》时都流出红色的泪了。”
希路达一边矫正自己错位的骨头,一边用稀奇的眼神看着狂四郎——那电影有什么哭点吗?难道哭别人都成双成对,自己却是单身狗?
“但……为什么?”狂四郎问道:“你是警察的……卧底?但龙门警察……不是要合作吗?”
“咳咳,是龙门高层要合作。”
小黄毛挣扎地蹬蹬腿,似乎想站起来,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坐在自己的血液里:“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例如我。”
“我就在这里,我看得最清楚,一姐,暗爷,还有狂爷你……你们都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我们和你合作,只是与虎谋皮,龙门必定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他苦笑着评价道:“而且,最危险的人,就是狂爷你。”
狂四郎微微挑眉,似乎有些高兴:“我?”
小黄毛评价道:
“一姐杀人,是为了利益,为了恐惧,她是有目的的。”
“暗爷……我没见过暗爷杀人,但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的好处就是会权衡。”
“但狂爷你不是,你是心之所至就想杀,你看不顺眼就杀。虽然你大多时候杀的都是渣滓,但……”
“这个世界,大多数地方都是渣滓啊。”
他喃喃道:“你是为了某种理想而杀人,这才是最可怕的。”
“但就算我将再多情报告诉头儿,上边的人也没有改主意。他们知道你们的龌蹉,但他们觉得能控制住你们。头儿也吩咐我,不要轻举妄动,继续跟狂爷你搞好关系,套出更多情报。像今晚这样的袭击,我最好走开,不要管。”
此时狂四郎的身体已经修复完毕,他拄着太刀站起来,血火瞳孔似乎在燃烧。
“那你为什么……不走?”
小黄毛笑道:
“我是不懂什么大道理,目光也不长远。但我知道,赌桌上不会只有赢家。”
“狂爷,我很看好你们,你们肯定是赢家,你们还有许多张王牌没出,所以输得肯定是我们。”
“而且……”
小黄毛抽泣一声,被疼痛和死亡折磨得涕泗横流,声音里带着哭腔:
“五年前,我跟着大哥韩琛,发现他们要进行一批黑冰交易,头儿叫我等等,走开别管。一年后韩琛被抓,头儿高升,但那批黑冰早就流入龙门,光是被我看见死在这上面的都不知道有十几个。”
“两年前,我跟着丧坤一起策划银行抢劫,头儿叫我等等,走开别管。哇,那一天真是刺激,杀了十几个人冲出银行,三天后丧坤被抓住,头儿又升职了,哈哈,只是新闻公布的数目,比丧坤抢到的数目多得多,而丧坤杀的人,也比新闻里多得多。”
“这次,我发现你们绝无好意,但头儿还是叫我等等,走开别管。”
“我等尼玛个臭化西(龙门脏话)。”
小黄毛气若游丝,身体剧烈颤抖,咳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血,但举着枪的手依然稳当,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这次,不走了!”
希路达站起来,经过小黄毛的拖延,她现在也基本恢复战斗力了,虽然伤势依然严重,但至少有一战之力!
狂四郎将刀放在腰间,握紧刀柄,做出拔刀的姿势,沙哑的声音如同凛冬将至:“你不怕……死?”
“我怕啊,我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崽种。”小黄毛哭着笑道:“我混在黑道混了七八年,早就废了,什么恶习都染上了,什么事都干过了。狂爷,我平时仗着你的名号欺男霸女,一半是想抹黑你,一半是因为……那样欺负人是真的爽,这十几天我过得超级爽,哈哈。”
“老子活得卑鄙无耻,但也想死得心安理得。”
小黄毛听见下方的爆炸声,龇牙咧嘴起来:“狂爷,我这种人上不了牌面,顶多算是一个筹码。我今天就把我压在他们身上,赌一把,就为了不让你们赢!”
狂四郎转头看向虎视眈眈的希路达,平静说道:“你再开一枪,会死。”
“筹码在shd(摊牌)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小黄毛屏住呼吸,让自己思维暂时清晰起来,以配合金发女人的动作:“而且,我有预感,如果狂爷你们赢了,龙门必然会万劫不复。”
“所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返不到屋企!”
希路达和小黄毛都观察出狂四郎‘梦想剑’的破绽——他会自动反击任何攻击,但正因为他会反击,就能轻易预测出他的剑路!
当狂四郎反击时,他就无法防御其他方向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