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作为积年老吏自是一眼就能洞察其中的不妥。
虽然人证物证俱全,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案子证据俱全就是铁案的。
那也得看是谁经手的这件案子了。
蓝方圆亲自办的案子,有是这么快的速度结案,这本身就存在疑问。
别人或许不了解杭州知县蓝方圆,但是白敬可是对他知入骨髓的。
就凭着蓝方圆那德行,能够如此上心,如此神勇的侦破涉及两条人命的大案,打死他都不相信的。
蓝方圆要是真有这等样的本事和为民办事的态度,他也不会一直在知县的任上待这么多年了。
郑长生看了半天,心中疑惑的很,但是却找不出其中的什么漏洞。
他并不如其他案宗处理的那样,直接签字盖印。
那些大眼一扫也知道是正常的朝廷来往公文,即便是有一些是上报求情朝廷拨款的文件,他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浮夸虚报这是肯定的。
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用印,他知道即便是自己这一关通过了,上面到了户部的时候,也会有人把关的。
现在的户部尚书可是自己的恩师方克勤,之前郭恒掌控户部的时候,有什么猫腻他不管,也不想管。
可是他知道方克勤是不会如此轻易草率的就拨款的。
所以他不担心,你报上来多少老子就签多少,反正有人善后。
他这么做就是顾及眼下,能够迷惑杭州官场一众人等,是他所期望的。
可是这件关于两条人命的案子,他犹豫了。
自己一旦用印,那就是盖棺定论了,这是要上报给朝廷刑部的。
户部他可以保证有人把关,可是刑部他可不敢保证。
一旦刑部通过决议,老朱的披红一下来,那可就是又一条人命。
堂下跪着的夫人,正是被指控勾引奸夫杀害公公的章王氏。
她发髻散乱,面色苍白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眼中失神落魄没有一点的光彩,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章王氏,抬起头来!”
郑长生一把合上案卷,拍了一下惊堂木,装模作样的开口喝道。
章王氏抬起了头,素颜寡面,不施粉黛,倒也真是颇有几分姿色。
“本官问你,关于你勾结奸夫杀害你公爹之事,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章王氏看了看郑长生:“大人民妇,民妇不曾做过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哦?那你且说,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大人容禀,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昨日夜间小妇人听闻院里有动静,就起身来看。就见我公爹浑身是血的倒在院子里,在他身边倒下的还有一人。
民妇大惊,呼叫左邻右舍救援。
伴随着民妇的呼叫,还有一黑衣人翻墙跳走。
邻舍赶到,小妇人就报了官。
可是知县大人却认定是民妇勾结奸夫,被公公发现,事败之下情急杀人。
实在是冤枉的很。”
这是章王氏做最后的挣扎了,在知县蓝方圆的大堂上,她耐不住酷刑屈打成招。
现在来到知府大人的大堂上提审,至于能不能给自己洗刷冤屈,那就看这年轻的知府大人是不是蓝方圆一伙子的了。
不过她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都说官官相护,勾连甚密。
她这也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过场罢了,老天爷啊,真是不开眼。
就这么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刚死了丈夫不久,家里就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自己死也就罢了,可是瘫痪在床的婆婆谁来照顾啊。
一场祸事满门皆死,老天爷在哪儿?你难道瞎了眼不成?
她内心在痛苦的大声叫骂。
郑长生听闻章王氏所言,心中大骂蓝方圆狗官不止。
这就是玩忽职守,这就是草菅人命啊。
郑长生偷眼瞧了一眼白敬,这货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俨然一副超然世外的样子。
看样子他是认定老子会一如既往的用印啊。
老子在他眼里的狗屁不懂的纨绔子弟形象,营造的还算可以。
奶奶的,这事儿郑长生真的不想就这么敷衍过去。
他心中这会儿矛盾极了。
白敬在等待郑长生吩咐衙役把犯人带下去,可是等了半天不见动静。
他心中不安稳了,难道今天这小大人要当一次“青天大老爷不成?”
这可不是他的作风哦。
紧张,非常的紧张。白敬可是收了蓝方圆的红包的。
要尽快促成这桩案子的尘埃落定,可不能出了岔子啊。
他之前信誓旦旦的跟蓝方圆保证过的,这要是小郑大人出了岔子,可麻烦大了。
这件案子根本就禁不住查,一查之下漏洞百出。
“白主薄,你对这件案子怎么看?”郑长生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
思前想后,还是保持自己狗屁不会的少爷羔子形象比较好。
既然是“狗屁不懂”,那就得礼贤下士的请教“高人”啊。
整个知府衙门,再也没有比白敬的资历更老的了,再也没有比白敬更熟悉断案判案的了。
呼,白敬心里长出一口气。
他真担心,郑长生惊堂木一拍,要追查到底。
大堂之上,又有那么多旁听的人,这要是真说出口的话,不查也得查了。
郑长生说的声音不大,远在大堂门外旁听的民众是听不见的。
白敬在袍袖的遮挡下:“大人,这案子是杭州知县蓝方圆亲自办的案子。您看,这人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