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一年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他在前年出门的时候,便认识了林葳蕤。
也是在那时,他便多了这么一位朋友。
也因为与她的一句承诺,便在这本没有一株梅树的万梅山庄里给种上了梅树。
待得冬日白雪落下,这满目的雪景中只有枝上的红梅开的耀目。
如今昔日的诺言,在今日达成了。
林葳蕤如当年约定好的那样,带着这世上顶好的酒上了门,赔了他那一杯茶。
她也看到了西门吹雪所承诺的梅林。
“呀……”
林朝英手上端着一直白瓷的盘子,半点瑕疵都没有的白瓷盘上盛着一叠绿豆酥。
她吃着尚且还有热气的绿豆酥,小心翼翼的问着林葳蕤。
“宝宝,我是不是惹那西门庄主生气啦?”
关起门来,这屋子里总共就两个人,一个是林朝英,另外一个就是被前者唤作“宝宝”的林葳蕤。
“没呐。那家伙就这脾气,习惯就好。”
林葳蕤安抚完了自己的师父,又取出一碟玫瑰酥来给她吃,哄得她就着这两样点心坐到一旁去后,她便取出白将军给自己的飞鸽传书,看着上面二人约定好的秘文所写的内容。
没有诸如“一切安好无恙”之类的废话,白将军这封信上的内容很简单,顾惜朝和他搭上了线,他有意提携,顾惜朝也争气,二人带着两千人的兵马,便击退了进犯的金国的两万游骑兵。
两千兵马,最后不剩百名活人。
——何等惨烈!
但是对朝堂来讲,这是场胜仗,要大肆庆贺的胜仗!
两相对比之下,这几个平淡的数据,却从纸上扑面而来一股凝着血和死的味道。
与这些边境将士相比,她的日子果真是太过悠哉了。
林葳蕤心里的心思几次翻转,直等她闻到了一股酒味,这才发现林朝英已经不知道在何时,居然就着那剩下的一葫芦猴儿酒,将那两碟子的点心消灭了个干净。
这葫芦里的酒却也同样是半滴也都找不到了。
之前还没注意,现在注意到了,林朝英身上那股酒味,那可真是浓得要命。
林葳蕤扶着她上了床,半醉半醒的美人恩师似乎瞧见了林葳蕤,冲着她吃吃一笑。
“我的宝宝啊……居然长这么大了。”
林朝英她没有爱上过什么男人,也没对什么男人许下什么承诺,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却在照顾她们两个人的阿姑死后,一肩担起了照顾林葳蕤的责任。
虽说这瞧上去还是林葳蕤照顾的她更多一些,可林朝英确实是付出了自己所能付出的所有精力来照顾她。
后来林朝英离家出走的事件,却也是心中“宝宝不再需要她了”的挫败感在作怪,可她刚刚走出去没多久,就后悔了。
后悔也没用,她认不得回去的路怎么走。
遇见了顾惜朝,倒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巧合,顾惜朝多想要个人教他读书习武,林朝英的出现完全满足了他的要求,作为交换,顾惜朝得给林朝英提供个不会被人打扰的住处。
林朝英与顾惜朝的二人这师徒缘分,虽然出发点挺不怎么样的,可后来那几年的相处感情可做不得假。
但真要让林朝英选,她最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打小看着长大的大弟子。
扶着林朝英上了床,给她盖上被子后,林葳蕤便转身进了自家师父的屋子。
——想林朝英睡着的那屋子那床可是她的。
林葳蕤看着窗外的梅树,屋外的雪已经停了,这梅树上落着的雪却不薄。
林葳蕤叹息一声,她想看的,是没有落着雪的红梅。
但是这地上却得铺着一层白雪才行。
她也只是低声这么轻轻的一说,说完了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这鬼要求,谁特么乐意给她做?
关上窗,脱了外衣,拉起被子,便睡了去。
.
第二日清晨,林葳蕤起了床,洗漱完毕,推开了房门,正准备去找点早餐吃,却愕然发现这门前庭院里栽得几株梅树上的雪竟全没了。
这地上的积雪却也在证明,这天气并非一夜之间回了暖,让这雪全化作了水。
等她绕到后头的梅树林外,这才发现,林中有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她的指尖夹着什么东西,举手投足之间便将着梅花上的雪给削了去。
“师父……”
林葳蕤当然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林朝英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将着梅花上的积雪用薄如纸片的木刀给削了去,雪去了,花却没事。她的动作又极快。
若是旁人见了,便当做是林朝英想出来的一个新招数。
能削落梅上白雪却不伤花半毫,这得是何等精妙的功夫。
可林葳蕤却知道,自己的师父怕是没个真正触动她的理由,却是绝不会想到去创出这么一门功夫的。
正在这时,林朝英一转身,瞧见了林葳蕤,便冲着她邀功般的笑着说道:“葳蕤,你瞧,现在这梅花上没了雪,你定能看得尽兴啦。”
林葳蕤敢指天发誓,林朝英绝对没听见自己昨晚看着窗外,轻声说的那句话。
偏偏她今天却做了这么一个事。
“师父……”
她张张口,却没继续说下去。
林朝英丢下了手上的木片,迈开步子,如仙人所使出来的缩地之术,几步便来到了林葳蕤的面前。
“可别感动的哭鼻子啊。”
“才不会。”
听到林葳蕤这么肯定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