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识树理永远记得自己睁开双眼时所见到的场面。
她的父亲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口中念着:“太好了,太好了。”
一直到她从医院出来后,才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从母亲那里得到了生命的她,从父亲那里得到了“树理”这个名字。
她一直觉得比自己大十岁的姐姐不喜欢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换了她,一想到疼爱她那么多年的母亲被自己的妹妹夺走生命,自然也是怎么也无法心平气和。
她只能觉得,没有被姐姐恨就很好了。
缺失了母爱的她被父亲加倍的疼惜,几乎是予给予求的千般疼爱的长大。
她从小就从父亲那里听说了许多母亲的故事,也见过她留下的黑白照片,虽然与母亲的妹妹——她的阿姨——玛丽丝,并不算很熟悉、但是她却从父亲口中得知母亲与阿姨长得非常的相似。
“除了眼角泪痣的区别,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是六识树理的外祖母所描述的话。但是她却明白,自己的父亲不会因为近乎相同的面容而移情别恋。
她从未期望过有这么一份如父亲爱着母亲一样的感情,但是却从未想到自己居然以为抽中了朽木文弥括自己)的上上签,其实压根就是大凶的下下签。
她当初畏惧自己无法给予对方同等的爱意而不安的心情,都在对方所告知的真相面前显得苍白又可笑。
她拼命想在其他的地方做到最好,就连让她感觉如同从修罗场中走上一圈的怀孕生子都挺了过来,在见到真理亚和自由这对小天使时,都觉得在鬼门关走一遭回来也是值得了。
可是谁知道在第二天,朽木文弥就来告诉她那些瞒着她的真相。
她觉得自己那份不安很可笑,却也松了口气。
这下好了,她不用担心自己是否伤害到了他。
自从知道朽木文弥深爱着自己的亲妹妹,甚至和她有过一个不幸流产的孩子后,六识树理就打从心底由衷的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入籍而顺势改掉姓氏。
真理亚和自由冠上的是朽木文弥的姓氏,这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总归要想办法将她们的姓氏给改掉。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冠了那个男人的姓氏,她就恶心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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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院,她就立刻带着真理亚和自由去国外旅行,朽木文弥心中觉得亏欠于她,自然只能放任她带着自己的心爱女儿们到国外四处旅行。
在欧洲周转了六年,她没有花一分朽木家的钱,全靠自己供稿给国内的报纸杂志的短篇费来维持生计。
问起真理亚和自由想不想爸爸的时候,她们的回答让她下定决心要回国。
“反正妈妈不睬爸爸,一定是因为爸爸做错了事情。”
朽木文弥确实是个人渣,居然在自己的妻子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告诉她“我深爱着自己的妹妹”又面对她的质疑“那么现在还爱她吗?”的时候,告诉她这份爱意并没有消退。
但是她也清楚,他确确实实的爱着自己。
不然虚情假意压根不可能骗过她——更别提骗过自己的父亲了。
而这则是让她更恶心的一点。
‘反正也是半斤八两。’
她想。
‘我也没办法如他所期待的那样爱他。’
“不,幸亏树理没有那么爱他。”
不仅仅是临床,就连精神科也擅长的六识命开解自己的女儿。
“你给文弥生孩子,是因为补偿心理吗?因为你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如文弥爱你那样爱着他,所以才用给他留下后代的做法弥补他。”
六识树理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
“也许呢。我也不知道了。”
“但是当真理亚和自由出生后,树理的想法就变了吧?”
“嗯。”
父亲和善的询问,让树理放心的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一部分的想法告诉了他。
“我不想让朽木文弥碰她们一下。”
“独占欲。”
六识命的总结让六识树理拼命的摇了摇头。
六识树理又摇了摇头:“不对。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决定真理亚和自由‘不需要父亲’这件事情,我觉得她们有权利自己来选择。”
说到这里时,她敏锐的察觉到了父亲唇角扬起的弧度。
“那么,我想你可以听听她们的意见。”
六识树理看着六识命打开一旁的暗门,自己的一双女儿从门后走出。
“爸爸!”
六识树理震惊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她可没想到他居然会不顾医生操守居然让别人来旁听病人的叙述。
“这可不是医生和病人的对话。”
六识命冲着自己的女儿眨眨眼睛,当六识树理见到一向严肃的父亲居然做出这么一副鬼脸时,立刻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一笑,六识命就故作严肃的继续补充:“这是父亲和女儿之间的对话。”他顿了顿,“而且不小心被外孙女们听见了。”
六识树理拼命的点了点头,然后抱住了向自己扑过来的女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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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文弥的妻子因为身体原因而带着女儿们在乡下久住,夏目玲子也和她们一起去了乡下。
“还是这个地方好。”
六识树理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觉得被朽木文弥所压抑的情绪都恢复了。
“没有现代化的痕迹吗?”
真理亚问着牵着自己手的夏目玲子,而后者则从容的回答:“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