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有舞会,真真换了条白色带亮片的漂亮裙子,肩膀的一侧是只蝴蝶结,另一侧斜斜的下来,裸露出玉石般光滑圆润的香肩。
“老公,你看漂亮吗?李约翰设计的。”她开心的在骆骏面前转了个圈。
骆骏却似有些心不在焉,敷衍着:“漂亮,你穿什么都漂亮。”
她当然不肯放过他,上下打量着他:“你就不能换件衣服啊,身上都有汗味了。”
他看上去没有什么精神:“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
“什么,你让老婆一个人去舞会?”天啊,还有没有比他更大方的老公啊,不对,这不是大方,这是根本不重视她。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还没有变成黄脸婆,回过头再看骆骏,却见他已经合衣躺到了床上,鞋子都没有脱。
有什么不对劲了,不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骆骏都是一样的贪玩。
余真真虽然刁蛮任性,但总体来说,还算是通情达理的。
她凑过去,问道:“我和叶太太聊天时,似乎看到你身边有一个穿长衫的人,你们聊些什么?”
那人出现之前,骆骏还是好好的,从甲板上回来后,他就沉默了。
他侧过脸,眼神有些黯淡:“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做了汉奸。”
真真一惊,心里有些不解,但她马上就明白了,他指的是在天津时在三野公馆的事情。
在这之前,她从未把骆骏被日本人控制时的事情和汉奸联系起来。此时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不是的,老公,你是被人重置了记忆,那些不是你自己想做的事情。真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指尖轻抚他那微皱的眉心。
骆骏抬起手,轻轻揉捏着她的下巴,幽幽然道:“但是我毕竟做过。”
真真脸上挂了一层薄怒,雪白的脸蛋现出微红,她的声音冰冷:“那个穿长衫的人是谁?”
“他叫吴昊。是南京政府的人,听老汪说,四年前我和他已有来往,但是详细的事情,老汪也不知道。”
真真记起一些往事:“我现在想起来了,这个人曾经去过你的墓地,而且我也认识一个叫吴昊的人,他救过我,很多年了,那时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不过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多年前。她从广东回到上海,在火车站遇到一件大事,总统特使在站台上被枪杀,慌乱之中,余真真扭了脚,是吴昊背着她逃离了现场。直到许多年后,她从东北回来接替了斧头帮,才知道当年的那场暗杀是骆骏派人做的。
那时的吴昊只是一个落拓的乡下小子,余真真无法把他和现在这个神秘的政府要员联系在一起。
但是吴昊是什么人,对她来说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威胁到自家男人了,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老公,姓吴的是不是要协你了?”她问道。
骆骏摇摇头:“他暂时还没有,但是我觉得他是想引君入瓮。”
真真冷笑:“到了香港后,我们就只是普通生意人。他还能怎么样,我们只求心安理得,管他是哪条道上的人,都和我们无关。”
“嗯,总是让你为我提心吊胆。对不起,老婆。”骆骏自幼骄横,“对不起”三个字包含了他压抑很久的愧疚。
之后的航行,吴昊再也没有出现,这个人就像是一滴水,悄无声息。
但是骆骏和余真真都知道,他还会再出来,不知何时,他就会如影随形般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两天后,他们来到香港。
小埃和小夜早已经在码头等着,看到站在兄嫂身后的区荣,小埃的眼神有些躲闪,只是这一点点的异样,就已经被真真捕捉到了。
他们的房子已经装修好,简单雅致的布置,虽然没有上海的豪华,但却很舒适。
简化的西班牙式风格,红色西班牙筒瓦,水泥拉毛粉刷,墙面无多余装饰,南面设大花院,北面有小院,小院里还有一个白色的秋千架子。
一楼是客厅和工人房,二楼是卧室和书房,真真和骆骏的卧室在最里面,与小埃、嘉睿的房间隔了书房和楼梯。这样可以避免他们每晚过大的动静影响到别人休息和孩子的健康成长。
真真很满意,对骆骏说:“这是我的嫁妆啊,你以后坐来就是入赘了,记得要好好巴结我啊。”
此时已是黄昏,太阳的光茫开始黯淡,但却红彤彤的更加灿烂,透过花园的围栏,能够看到暮色中的云霞,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样的嫣红,晚风徐徐的拂过,送来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让人心旷神怡。
院内的花圃里,小埃在这里住满了玫瑰花,只是已经枯死了大半。檐下的层层铁艺花架里,一盆盆的绿植也是半死不活。
闻着从别人花园里传来的阵阵花香,真真有些无奈,对骆骏耸耸肩:“看来自己是种不出来了,以后你记着让花店每天给我送花吧。”
看着满地凄惨的花苗,骆骏的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一闪即逝。
真真看他看得出神,问道:“想什么呢?”
他有些茫然的摇摇头:“好像想起什么,但又记不起了。”
骆骏是个对一切都无所谓的人,余真真也是,所以两人除了觉得房间太少,不够分配以外,别的都没有什么要求。
至于那满目枯萎的花园,索性让人铲成光秃秃的一片。
“儿子可以在院子里踢球了,免得玫瑰花刺扎到他。”
“对,还可以养上几只狗陪儿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