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上海,大世界。
大门口十二面专门从英国订做来的哈哈镜,把进入的游客人像扭曲变形,拒这些人可能已经来过很多次,但还是被镜中自己的形像逗得哈哈大笑。
这十二面哈哈镜,把这里与外界隔开,外面是镀上一层玫瑰金的上海滩,而里面则是狂欢与荒诞的壶中世界。
此时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她穿着莹布做成的长裙,又黑又卷的长发上别了一朵红色的绢花,把那张微黑的面孔衬托得如浓墨重彩的油画一般艳丽。
和这里进出的很多女人一样,她年轻、妖艳,但却又别有一番风韵,手腕上一串金丝手镯,每甩动一下都会发出叮铃铃的轻响,让经过她身边的男人无不驻足凝视。
她本来早已习惯男人的这些目光,可是今天她却显得有些瑟缩,低着头,快步走过那十二面哈哈镜组合的长廊,出了大门口。
可是她刚刚走出大世界的大门,就看到一个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这也是一个女人,比她要娇小一些,穿着一身玫瑰红的洋装,同色的高跟鞋,手里拿着名贵手袋,显然这不是她那个世界的人,这是上流社会的名媛阔太。
“骆太太?”她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个女子。
“含香秀,怎么连香料铺也不开了?要找你真是不容易呢,跟我走一趟吧。”余真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含香那张艳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她有些慌张的看着余真真:“骆太太。您……您找我有事吗?”
“呵呵,没事就不能和你聊聊了?上次在你那里买的香料快用完了。”余真真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抱歉啊,骆太太,我已经不开香料铺了。所以现在没有香料卖给您了。”虽然慌张,但含香的口吻却依然不改,性感沙哑,就连余真真这个女人听了也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没关系,我包下你了,从今以后你在我那里。专门为我研制香料。”和含香不同,余真真的声音却是甜润动人的。
“对不起啊,骆太太,我还有事,不能为您工作了。”说着,含香便欲从余真真身边走过。
余真真并没有拦她,而是笑着说:“你走吧,不到晚上,黄浦江里就多了一具女尸,我余真真说到做到。哈哈哈。”
含香打了一个激凌,她早就看出来这位骆太太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或许她真会让人杀了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
“骆太太,求求您了,您就放过我吧,上一次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您就给我一条生路吧。”她恳求着,性感的声音有些颤抖。
余真真脸上挂着笑,甜美得像个天使,她柔声道:“只要你肯为我做事,我不但放你生路,还会给你钱,再让你安全的去到任何地方。但是如果你不肯,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含香向四周看去,只见大世界正门口,一拉溜停着三辆汽车。显然都是余真真的随从。
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因为中屿血儿的身份,让她一直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她在上海滩的龙蛇混杂中长大,早已见惯风雨。现在这个情况,她深深知道,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好吧,骆太太,请您保我安全。”她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似有千斤重。
余真真款款而笑:“我说到做到,自会保你安全。”
当骆骏的人来到含香的香料铺时,那里已是人去店空,房东说,这个黑女人结清了所有房租,一分不欠。
而跟踪高群的人,也并没有发现高群身边有含香这样的女人出现。
含香去哪里了?如果被人杀了或者绑走,那么店铺不会善始善终。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她躲起来了。
余江生从沈班主那里打听到,他欠贝尔玛的包银竟有五千大洋,这是一个大数目,难怪含香几次上门讨要,也难怪沈班主找出种种理由不肯给她。
贝尔玛是魔术大师,常常给豪门富户登门表演,对于大世界这种低层观众聚集的地方,能请他来登台,绝对是要出得起大价钱的。
而这五千大洋,竟然不是最近的,而是四年以前的!
“因为沈班主欠着包银不给,所以最近这几年贝尔玛来大世界登台,都是一把一清,当场拿钱的。”余江生把这些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找不到含香,那么就只有大世界这一条线索了。
五千大洋,这绝对是一个诱人的数目,含香绝对不会放弃的。
果然不出余真真所料,没过多久,含香又出现在大世界。
江生和飞远的电话打过来不到半个小时,余真真便出现在含香面前,上演了刚才那一幕。
余真真并没有把含香带到家里,她可不是傻子,这个含香风骚入骨,而家里那个男人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可不想引狼入室。
“九哥,我带了一个人过来赘天。”她开门见山。
这里是龙沧海在法租界的那套洋房,也是当年他买下用来和余真真相会的地方。
虽然真真嫁了,可他却依然住在这里,一个星期也只有两三天留在龙公馆过夜,其他时候他都会在龙公馆处理完事情后,不论多晚,他都会回到这里。
余真真当然知道这些,所以她直接带含香来了这里。
看到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真真,龙沧海又惊又喜,他没想到余真真会主动来这里。
“真真,怎么是你?”他忽然有些无措。
真真莞尔一笑:“嘉睿能来,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