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依然大睁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他的恐惧和惊惶,因为取他性命之人,竟长着一张胡蒙人的面孔,张子聪也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震惊,接着便是一脸怒意,他不明白这个胡蒙人为何会擅作主张,他刚想厉声质问,可当他看到对方模样的时候,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这人,居然长得和随时跟在可列身后的那名侍卫长一模一样。
“特木贴尔!”张子聪心中惊叹,他没料到可列居然会派特木贴尔亲自出手,这个他一直认为是匍匐在可列脚下的恶狼,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了獠牙。
特木贴尔没有理会燕逐和张子聪惊恐的目光,对着队伍最后面的那个人打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转身便向身后的夜色吹响了
一声嘹亮的长鸣。
脚下逐渐强烈的震动,让刚入夜的凉城不再平静,特木贴尔一人一刀笔直地站在洞开的城门洞中,用他的实力告诉了身后的张子聪和燕逐,他究竟是一匹怎样凶狠的恶狼。
张子聪和燕逐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后怕,特别是燕逐,暗自庆幸着刚才自己的不轨之举被燕逐烂了下来,不然最先身首异处的,肯定就是他了。
至于张子聪,他从特木贴尔的身上看到的,是胡蒙对他的不信任,想他自投降胡蒙以来,一直兢兢业业,竭尽全力为胡蒙办事,得到的却依然是对方无止境的猜忌,这让他感到既无奈又愤怒非常。
敌袭的号角在凉城内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燕军士兵赶往东城门,但这些燕军在犹如嗜血魔狼的特木贴尔面前,竟如纸糊的一样,那带着浓浓腥气的血色刀光,每一次在人群中闪过,就有一片燕军士兵的身体四分五裂,如此数刀斩出,饶是在场燕兵已有数百,竟再没有一人敢靠近他五丈以内。
转眼之间,身后的胡蒙骑兵犹如一阵飓风,呼啸着冲进了凉州城内,仓惶集结起来的燕军守备部队,在这猛烈的冲击之下,一触即溃,很快胡蒙大军就将城东的燕军击溃,然后向着西南北三个方向逐渐蔓延。
“好好的城门,为什么突然就破了?胡蒙人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燕志云慌慌张张地从都督府内钻了出来,在巡防营营帅的保护下一路向西逃去。
巡防营营帅摇了摇头,扶着燕志云边跑边说,“不知道,末将当时也在休息,后来突然喊杀声四起,等赶去的时候,东面就已经失守了,末将见事已不可为,这才来寻都督,护卫都督周全。”
燕志云突然停了下来,恶狠狠地看着对方,“你也在休息,现在才刚入夜,你身为巡防营的营帅,你居然都已经休息了?”
巡防营营帅的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燕志云的眼神对碰,毕竟他确实是失职了,只是以往都是这般作为,他不说出去,麾下知情的部下也都不是大嘴巴,自然也就传不到燕志云或者葛成阿的耳中去,只是今夜胡蒙人好死不死地跑来偷袭,这才败露。
燕志云冷着脸,不去理他,在身旁家丁的搀扶下,继续跑着,巡防营营帅见状,领着麾下将士慌忙跟上,随同燕志云家仆一起,向西逃窜。
葛成阿看着被杀得节节败退的燕军,难以接受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定州州治,居然就这样轻易地被胡蒙人攻陷,心中愤恨难忍,竟一时控制不住内心翻滚的气血,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身体晃动两下,向着后方仰倒而去,幸得身后麾下众将出手将其搀扶住,才免得摔倒。
“传令,全军放弃凉城,退…退守定水。”葛成阿虚弱地下了最后一道军令,便昏了过去,麾下众将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撤退的号角响彻凉城的每一个角落,无数败退的燕军和惊慌失措的城中百姓,自西南北三个方向逃出,那个所有人都认为不会沦陷的凉城,竟就这样在短短数个时辰内,落入了胡蒙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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