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寿人闭着眼睛慢悠悠的想着,脑海中那个让他惧怕至今的画面又再次不受控制的跑了出来。
那还是谨惠元年,当时只有二十多岁的楚寿人是这楚县有名的大孝子,因为父亲早逝,楚寿人的母亲一手将他拉扯大,而长大后的楚寿人也很争气,不仅学有所成,考取了春闱的入试资格,而且对自己的母亲也是百般孝顺,当年十里八乡的乡亲说起楚寿人,就没有一个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的。
谨惠元年三月,云州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楚寿人在母亲充满欣慰的唠叨声中准备好了上京的行囊,第二天就要南下京城,为自己的前程去奋力一搏。
变故就发生在当天晚上,那晚楚寿人没有再亲自给母亲洗脚温床,而是在母亲的要求下早早睡下,一直到午夜,楚寿人隐隐听见家中的黄狗在不停的吼叫着,其中似乎还夹杂着老母亲的呼唤声,但当时可能太困了,也可能是在做梦,楚寿人想要起身去看个究竟,但他却发现自己的全身就犹如泄了气的风箱一般,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起身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直到天亮,醒来之后的楚寿人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也就把昨晚迷迷糊糊中经历的事情当成了一个梦,但当他走出自己的房间准备去看看母亲起来没有的时候,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定在了院门口的墙角处,那里躺着一具尸体,他家的那只黄狗的尸体。
大惊失色的楚寿人在确认黄狗已经死去多时之后,直接来到母亲的房间外直接破门而入,楚寿人的母亲依然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似乎正在熟睡,只是脸色相比以前多了一丝惨白,不过楚寿人并没有注意这些。
见到母亲平安,楚寿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大概那黄狗是自己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中毒而死的吧,楚寿人心中稍微有些惋惜,那狗很是乖巧的。
“娘?”轻声一唤,好像没反应,应该还在熟睡,楚寿人起身走到门口,既然母亲难得有这么好的睡眠,那自己就先不要吵醒她罢,于是顺手准备将房门关上,出去准备早饭。
但就在楚寿人的手伸到破损的门栓处时,他才恍然察觉出了一丝的不同寻常,他刚才情急之下是破门而入的,在破门而入的时候都已经将门栓给撞坏了,那声响之大,就算睡得再沉的人也会被惊醒,更不用说自己那警醒的母亲。
于是楚寿人再次来到自己母亲的床边,大声呼喊着自己的母亲,依然没有反应,楚寿人又拉着母亲的手边喊边摇,可他的母亲还是保持着沉睡的样子,楚寿人开始害怕了,他匆匆打理好自己,又给母亲穿戴整齐后,就去请了城中济安堂的坐堂大夫。
大夫上门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给的结论是楚寿人母亲的状况一如常人,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气血有些亏损,所以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这个大夫瞧不出来,就请另一位大夫,另一位大夫瞧不出究竟,又再请另一位大夫,这一晃就是十多天过去了,十里八乡和县城里面的大夫都请完了,也没有个结果,而家里仅存的一点积蓄就这样多一点少一点的花费一空,母亲还是那样如熟睡般躺在床上。
眼见春闱的时间就要到了,楚寿人再不走就赶不上考试,但家中有个长睡不醒的母亲,楚寿人是怎么也不可能丢下的,左邻右舍也尽着各自的力量帮衬着,但再怎么帮衬,也不可能把他家母亲搬到自己家来供着,所以眼见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楚寿人也就放弃了参加春闱的念头,守在家中安心照顾自己的母亲。
楚县的人知道后,也都从心底感到惋惜,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楚寿人的孝名却因为这件事在云州传得更广了。
时间一晃就过了半年,楚寿人一边细心的照顾着母亲,一边到衙门做些执笔录事的活儿,倒也把生活过了下去,活儿是楚县县太爷亲自给他安排了,一是被他的孝心所感动,二是出于惜才,想要扶他一把。
时值深秋,天气已凉,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楚县城中一则消息迅速在城里蔓延开来,那就是楚寿人的母亲醒了!
楚寿人的母亲醒了!这无异于晴天炸雷,瞬间在整个楚县炸开了锅,一时间十里八乡的人全都蜂拥到楚寿人的家中,对着这对母子嘘寒问暖,有真心实意前去慰问的,也有纯粹是好奇心作祟,前来看稀奇的。
无论这些人来的目的是什么,楚寿人的心中都是开心无比,母亲醒了,完全恢复了正常,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高兴的吗?天元玄幻记
她就坐在离自己不远处,身上的血污已经不见了踪迹,而她也不再是之前见到的那种如野兽般的披头散发,看起来就和原来一模一样,要不是身旁还躺着妻子的尸体,楚寿人真的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
“啧啧啧”怪笑从那女人的口中传去,“我儿不认识娘亲了?“
呆若木鸡的楚寿人没有回答,但那个女人似乎也没有生气,而是继续说道:“无所谓,你不认为娘,为娘认你就是了。“
说完女人自顾自的打量起了自己的身体,又道:“没想到荀娘的效果这么好,早知道就早该把她吃了,这几年可把我忍得辛苦啊。“
“对了!“女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的娘亲,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了。“
女人兀自一笑,那神色哪有半点五六十岁老妇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