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齐景年听着关平安发牢骚,腹议几句,再捧个场,可算让他的关关就切结书之事终于畅所欲言。
他就知道,自从正月从老家归来,她是绝口不提半句她祖母。但她心里肯定憋了一肚子的话儿,找不着地方倒。
她不像她娘,真当与婆婆断了关系,彼此又离得远。从今以后,再也无须联系,关世叔也不会埋怨她。
她也不像天佑,明知就是再断了关系,可祖母到底还是祖母,一旦他祖母有个意外,他爹还是会担心。
但他心态和关关就不同。
前者抱着他们一家人迟早要离开,到时联系不便,他爹有心也无力之意。看似过于冷情却是最理智的心态。
而后者关关?
她话里对她祖母有埋怨,但她还是或多或少将一切怪在她祖父身上。她就觉得造成她爹不幸的根源就是她祖父。
先是她祖父对原配不忠,犯了蠢,之后犯了蠢又心软,是她祖父的拖泥带水作风先给她祖母留下不该有的念想。
一切最大的错误就在于她祖父。要是可以的话,她是不想去认什么祖父,好不容易脱离一个关又来一个关。
腻烦人~
这一点,齐景年很赞同。
她祖父再有爱国心,但不在一个阵营,到底是有祖父不如无祖父。可要是无祖父,梅老就成不了关世叔的先生。
有因才有果。
所以啊,关家的事情真不好说是谁对谁错。就像他爸说的,谁也代替不了关世叔,关世叔自有判断。
你啊,当闺女的,还是跟着你老子的步伐算了。别再去替你祖母找理由,也别再去替你那位大姑抱不平。
当年人家亲外家顾家可在京城,人家当家人都不愿意替他亲外孙女出头,你个外八路的小侄女好打不平什么。
齐景年觉得还是他的关关不愁吃不愁喝闲的,有这时间还不如没心没肺地去摸一摸那堆金子,乐呵乐呵。
做人就需要明白什么?
凡事别钻牛角尖。乐观一点,再乐观一点。
他就在最痛苦之时抱着此生不行,来生也会一定与关关再续前缘的心态才熬过来。这不,梦想成真了。
齐景年为了不让她寻思些有的没的。次日醒来,他就建议先上早市收下瓜果,在去乡下收下小树苗和种子。
果然!
关平安眉开眼笑地应了。哪还记得她祖父祖母,还有她大姑那些人。用过迟了早餐,她二话不说就带他出发。
地处国境线有一个最大的优点,自由贸易点就多,尤其是早市和晚市。市场上的商品种类就不逊于省城的。
像药材石斛的品种就有好几种,像三七之类的药材就不担心收不到,还有本省出产的茶叶,那真是种类繁多。
买着买着,在早市其中一家摊子上,那位摊主就悄声介绍他那个村寨就有白菜、黑茶、红茶、绿茶、磨锅茶的,什么茶都有。
像鸡枞菌、鸡油菌、青头菌,还有什么扫把菌的松茸的就到处都有摊位,让齐景年和关平安大大长了一回见识。
蜂蜜多、冰糖多、果脯多、水果多,类似手编的手工品也非常多,还是基本上全部都无须凭票购买。
虽还是比不上之前在另外一个国家那般方便购物,但也算是一个惊喜。逛了一个早市回来,俩人又收获满满。
在这期间,关平安还发现一件事。这边穷的人家很穷,但富的话,那出手阔绰的,绝对不逊色于她本人。
她用麻袋买山货,可还有人直接瞄一眼摊位,二话不说就包圆的呢。就这做派,害得她还以为是谁跟她找茬来着。
后来方知人家可不单单就这一回,每次有大集,人家都是这么干的,据说还有人家派头大到去公家店开张白条就行。
事后,那边商店再派人上门结账。作孽呢,怎么就忘了这是谁的地盘,你以为是在对面,这是全国人民的懂不?
反正就是关平安自己,她在四九城都不敢开张白条上商店先记账,连想多蹭坐她爷爷的小汽车都不敢。
关平安总觉得就她听说的这种开了白条的事情,迟早有人要翻车。别以为山高皇帝远,那是有关部门还顾不上。
这两年随着一部分人平反收回产业,有人怕,也有人得瑟。不说社会上的,就连校园内那叫一个思潮汹涌。
别瞅她是从来不掺和进敏感话题,看着就是个实实在在的书呆子,但那什么文学院的学习班谈论组就整天瞎扯乎。
齐景年将购买到的东西,是麻袋的先给绑在自行车后座上。闻言,他打趣道:“你想提醒对方?”
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有这么傻嘛?
齐景年强忍着笑意,一脸了然点头,“哦,我明白了。你是气有人居然敢跟你抢东西。实在太过分了!”
好想捶死他!
“你就贫吧。”关平安瞟了眼手上的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现在出城转一圈儿,吃了刚好赴约。”
“你就不怕那人下毒?”
“不会!你没听当时边上还有人问对方爷俩这个月有没有空,他家要办喜事想对方爷俩去掌勺?”
“好有道理的。”
“你就放心好了。你想我走南闯北过多少地方?类似的经验绝对比你多,我还能阴沟里翻船不成?”
齐景年斜了她一眼,继续绑东西。
“……那个,那个是我没提防。我承认我刚开始回去,我是有提防顾家上下,可后来不是马虎大意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