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安不解地看向齐景年。
会不会太少?
她原以为他会给一张大团结。
齐景年牵起她的手捏了捏,“咱们也绕一圈儿瞧瞧还有什么要买的。哥,你只管去,咱们都在里面没事儿。”
真是个傻丫头。
你就没发现老人家脚上的布鞋?那是内联升!还有一双毫无手茧的手掌?说明对方不曾遭过罪。
既不缺钱,又不曾遭罪。那只能表明这些东西之所以卖了是改了改善生活,或者说这些东西得来太容易,无须珍惜。
这一屋子能冒着风险而来的人,谁不是人精儿。估计之前已经有不少人都瞧出一些眉目,所以使劲压价。
也不怪有些人心狠。
投机倒把抓住了就完蛋。
没到绝路,谁会如同他们似的闲逛。
如今这年月,并不是一人是工人,全家都能吃到吃饱,往往一个工人就代表着身后一大家子人。
再加上一些亲朋好友。就说大院的江老,他家算是高收入了吧,可很多时候还是揭不开锅。
江家那些老家的侄儿侄女一过来,就如蝗虫般一扫而空。江家难道想补贴?可不贴补一二却不行。
绝对会被人戳脊梁骨。
生活逼得人不得不冒险,逼得人不得不心狠。
他的关关,还是保持如初就好。
这操蛋日子已经够让她受苦,居然连件新衣服都要求打上补丁。一想起自己的无能为力,齐景年暗自叹了口气。
梅老?
老爷子他确实对关关兄妹俩人是实心实意,可为何坚持反对他将关世叔夫妇俩人调入京城?
还有梅大义的态度。
他的关关确实嘴甜贴心,天佑也却确实懂事乖巧,但也不可能短短时日出现如此大的变化。
这其中的蹊跷,总让他有些不安。
这间库房内能人还真不少。
齐景年看着关平安再次以五块钱一斤的价格,拿下五斤菜籽油。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又回忆起曾经倒油使坏的她。
他曾经视金钱为阿堵物的关关、他曾经一掷千金就为买个痛快的关关也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为什么我不能一直爱下去
齐景年揶揄地瞟了她一眼,“要是换成那个戴眼睛的多好。”
本姑娘说了不惹事,就不会惹事!
吃过早餐,仨人又重新绕了一圈,返回到停靠三轮板车的院子。这一下子,关平安是坚持谢绝了小丁同志护送心意。
但不知是不是她看起来弱,这半大小子居然就听坏小子的话。早知道的话,她就不送他肥皂票。
关平安好想秀肌肉的……一直听到连坏小子拒绝,这傻小子又亲自送他们俩到上了公共汽车才离开。
“回去先睡一觉,等傍晚凉快些,咱们带上你哥一块去看电影?”
关平安立马点头。
车上乘客不少,要不然她非得好好说说如何分配七斤菜籽油,如何让手上的票券实行最大利益化。
比如李爷爷家的二孙子,前两天就说他单位发了一张自行车票券,可惜轮不到他,小伙子可郁闷坏了。
比如田阿姨家的大儿媳,前两天就说她想买一台缝纫机,可惜钱都已准备好,就是调不到票。
再比如张姨,她不是和她男人张叔嘀咕她娘家小妹要准备嫁妆,可就是没法子换到一张缝纫机票。
她关平安肯定是会优待自个人,回去就给她一张,让她倍有面子,她敢不用心照顾梅爷爷。
关平安捅了捅齐景年,“原先有两张呢,不亏。”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齐景年意外地悟了。
要是他这会儿告诉关关,曾经,就是曾经有人一张缝纫机票能卖到二十块一张,她会如何?
不如何!
花光两卷大团结,某人此刻又在寻思那一万块如何实现利益最大化。她要不找李长乐合伙?
那哥们的小伙伴都好有钱,还有好几对差不多要成亲。自行车和缝纫机不好千里迢迢带回去,可手表、绸缎被子啥的行啊。
一万块少了两百,还能买几块表来着?
“我买了块表啊,嗨,嗨,嗨~”一高兴,关平安又摇头晃脑地哼起她自编曲儿,“我买了一块表~”
齐景年“……”停滞一会儿,他果断捧场,手拍着腿上给她合拍。他关关要杀人,他都得要给递刀子。
不对,多脏,还是他来更合适。何况是唱歌,关关唱得可比文工团那些啊啊啊的动听多得多。
“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