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烈阳而去,再到踏着彩霞而归,关有寿还是先到队院。还没到傍晚下工时间,除了赵传元一人,全上工去了。
要这当会计的活,还真是肥缺。
一年三百六十五里,每都能算十个工分不,偶尔想出去逛一逛,就能去公社听听会议。
当然,出了公社又是两回事,就如之前他去省城。但是吧,每个月有一的休息日,完全就可以攒在一块请假。
实话,关有寿觉得就这份工,比去省城上班还好。好到他心虚,好到他理亏,好到不忍心存占大队便宜。
尤其是比起兢兢业业的赵传元,关有寿是每次一出门再一回来,内心都要进行一番自我反省。
“回来了?咋?”
听听……
亏心不?
哥们耗子跑过来当众只事关统计工作,书记有请。这哥们是搞得找个借口都是冠冕堂皇的,可骗不了自个不是?
关有寿笑了笑,“就是打打下手。你知道的,真要是检查统计工作,公社里有专门的干部,论不到我。”
赵传元斜了他一眼,“谦虚了吧?谁不知道你是算盘珠子。不会是关于今年秋收的征购粮定量吧?”
听听……
还没人信了。
“真不是。”关有寿停顿一下,“倒是出门前听人现在就要开始安排秋收进各个生产队的监督人员。”
而这监督人员的人品好坏,或者工作态度如何,就与生产队征购粮定量的工作息息相关。比如三五人进驻队里,可其中一位就是瞧不上你们队,他就是觉得你们队今年能达到丰年。
咋办?
其他几位同志也会附和,尽量避免同事之间不和。有想打报告的有关人员,他也会到回公社后再向上级汇报。
可汇报之后,更麻烦。
孰是孰非?
只能用事实证明。
于是就重新派人进队里核实检查,账目也检查,私下底也要调查。时间呢,折腾来折腾去恰恰好在农忙期间。
如此一来,但凡不是出现错误超出容忍范围,没有一个生产队会希望公社里较真,耽误秋收。
因而,关有寿提供的这个消息可非常关键,却也可不是非常重要。端看个饶看法和思想。
现在的老百姓淳朴着呢。
每年要交多少征购粮,从马队长任职以来真是没打一个岔子。就是其中一年差点掏光仓库,他都咬牙认了。
用他的话来,人要感恩。
至于感恩谁?
自然是赶走鬼子,剿灭胡子的新z府。
好在这几年他的上面还有位家世背景红通通的谭书记。人家是真一心为民,就这样的背景,他要是为脑袋上的乌纱帽早就混到省里。
有这么一位父母官,是红星公社之幸,也是红星公社的不幸。
比如再一层的上面有什么指标奖励下发,就只能落在先进的公社,你们就是想要都没戏儿。
不罚已经是奖,还想美事?
言归正传。
关有寿既然告之赵传元,他就不会隐瞒上面的两把手。
因而见没什么账目要他登记入册,与赵传元瞎扯两句之后,关有寿就去田间地头找马大队长与赵支书两位大溃
人家更淡定。
行,你们牛!
尽了心意,关有寿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急着离开,而是接过好兄弟马振中手上的锄头先干活。
别看人与人一旦争地盘闹得头破血流的,这庄稼与杂草争生存也是丝毫不逊色。一两不铲草,立马减产。这年头连草都不容易。
“你不先去换一身?”
“不用。”
他的旧衣裤本来就不多,后来又添了补丁,闺女就拆成破布条纳鞋底。名曰她想练手都找不着破布。
关有寿想想补上一句,“我这身就是旧的,你瞅都打了六块补丁。”是啊,胳膊肘两块、屁股两块,还膝盖来两块。
你已经能上!
马振中觉得自己好兄弟已经凶残到不要脸。别人能不知,他能不知侄女送给他的一身短袖长裤也刚刚好六块补丁?
造孽哟~
好好的一匹布,用板刷使劲刷,一直刷到变色,又裁了放在酷暑烈阳下暴晒,你以为这样就结束?
反正花样儿多得很。
一想到侄女,马振中撸了一把满脑门的汗水,拽住草帽的左手对自己使劲儿地扇了扇,“今儿个咋没瞅见我闺女?”
“滚犊子!”
“行,我干闺女。”
“呵~”
“我侄女。”
“最近脸蛋都晒到蜕皮,瞅着要中暑,我让她先歇两。怕坏丫头偷溜,特意让她娘在家看住她。”
马振中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也是,边上还有不少人呢,哥们会实话才怪。可他还得附和不是?“确实如此,丫头最近可带咱们屯的孩子采了不少草药。一帮子毛孩比咱们大人还能干。”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孬,都是好孩子。”
是啊,我家最的明河连路都没走稳……这不就非闹着要参加队伍,整一个又是钱串子。
关有寿可不心虚,但完还是担心地瞥了眼云山方向。最近一家之主好难当,他媳妇都开始拐闺女溜进山。
云山深处的某一个地方。
“娘,咱们该下山了,迟了回去赶不上我爹和我哥吃饭。”
低头捞鱼的叶秀荷头也不抬,“马上就好。你爹他最中意山上的鱼,他嫌河里的有股子泥味儿。”
“要不要再给你一粒药丸子?”
“够了够了,你爹制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