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德堂?”沈老夫人笑了,左右看了看。
“蔓儿姑娘,这你可问着了。”小婵就在旁陪笑说道,“信德堂的东家就是咱们宋家。”
能够体贴沈老夫人的意思,并且能够说得上话,看来叫小婵的这个丫头在沈老夫人跟前很有些体面。
“……你们要是闲了,拒来。想不到咱们信德堂的名都传到那么远的乡下去了。”沈老夫人笑着道。
“夫人,何止信德堂,宋家的好些老字号,就是在府城也都是大大的有名的。”小婵笑道。
沈老夫人笑而不语,显然对小婵说的话很是受用。
“三奶奶的姑母竟然没来过信德堂?”小婵笑吟吟地低声道,似乎是自言自语。
“娘,您事情忙,我带我堂妹到我那屋说会话,不打搅娘了。”连花儿站起来道。
“不打搅。”沈老夫人道,“我正闲着,听着她们说说乡下的新奇事,怪有意思的。”
连花儿面上就是一僵。
“也罢了,你们姐妹们见面,有许多亲密的话要说。你们去吧,不用陪我了。”沈老夫人并没有看连花儿,微微一笑,话音又是一转。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连花儿赶忙道,“我……”
“这傻孩子,我不过是说笑,你们去吧。”沈老夫人道。
“请娘先歇一歇,我们一会再来陪您说话。”连花儿就也笑道。走过来招呼连蔓儿跟她走。
“花儿姐,我还有些话要和老夫人说那。”连蔓儿没有起身。
“蔓儿,一会我再陪你来。……咱们好多天没见了,我很想念你。蔓儿,你还记不记得,我出门子前一天,咱们一起说的话?”连花儿走近连蔓儿,眼睛中露出些惶急和祈求的神色。
“咋会不记得那。”连蔓儿不由得一晒。
那天她带连叶儿向连花儿讨公道,最后曾经对连花儿说,她们都是连家人。若要想好,就应该相互扶助,而不是相互拆台。那时候连花儿表面上也是赞同这句话的。可实际上,连花儿是怎么做的?何止是拆自家人的台,连花儿分明是想逼死她们?
可笑的是,当发现再次处于劣势的时候,连花儿就想起来这句话了。
连花儿就来拉连蔓儿的手。
连蔓儿坚决地甩开了连花儿的手,不过还是从椅子上站起身。
连花儿顿时松了一口气。
沈老夫人起身回了内宅,并安排人将连守信、五郎和小七带到旁边的屋子继续吃茶点。连蔓儿则跟着连花儿往内宅来。
连花儿住的是一个单独的院子,进了屋门。连花儿就将跟随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然后转身看着连蔓儿。
没有了别人在场,连花儿便连笑容也懒得装了,阴沉着脸。
连蔓儿就笑了,虽然依旧是遍身绫罗、满头珠翠,面前的这个连花儿俨然还是乡下老宅里那个连花儿。
“蔓儿,你刚才提信德堂干啥?”连花儿打量着连蔓儿,似乎是想从她脸上找寻答案。“奶和老姑在家说啥了?”
“花儿姐,信德堂。我就是随便说说。”连蔓儿道,转身就坐在一张绣墩上。“花儿姐,我们来干啥的你该知道吧。”
连花儿也转身在床榻上坐下来,一双漂亮的眼睛眯了眯。
连蔓儿没心情和连花儿兜圈子。
“花儿姐,当初你借下的高利贷,可是说好了,到期就还的。”连蔓儿道,“你可别跟我说。你现在还不上,我不信。你还的上,却不肯还,只拿出几百两银子来,想要家里卖房卖地来替你还债。”
“我……”连花儿想要分辨。
“花儿姐,爷已经被你气的吐血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连蔓儿打断连花儿的话。“花儿姐,你现在高兴了吧。不就是那时候让你在借据上签字画押。你就记仇了对不?你咋不想想,事是你惹出来那。咱爷要是真心狠。就不替你瞒着,把事跟宋家说明白了,你能有今天?”
“他是为我吗,”连花儿也怒了,“他还不是为了连家能出个做官的?”
“你……”这次轮到连蔓儿恼了。
恼怒的人吵架,大多都只想着赢,往往忽略理性。
“要去做官的是大伯,那是你爹。你不想着他做官,以后你好有靠山?”
“你们不也想借光吗,我要是不嫁进宋家来,你们连家有个屁的官做!”连花儿怒道。
“这话你跟你爹和你娘说去,我们可从没想过沾你的光。”连蔓儿镇定下来,“也从来没沾过你们的光。你们自己的烂帐,自己算去。你们别再算计我们,我们就是烧高香了。”
镇定下来的连蔓儿,心中一凉。她猜测到连花儿对连家的恨意,面对连花儿,她才知道连花儿的恨意有多深。这样的连花儿,凡事不去想自己是不是错在先,而是将错都推给别人,并且因为别人没有按照她的心意,包容她的错、她闯下的祸,而对别人心生恨意。只是恨意还不够,一有机会,她还会下狠手报复。
自私、狠毒,而且危险。如同藏在草丛中的响尾蛇。
连蔓儿放弃了和连花儿讲道理、谈亲情。
“花儿姐,钱你是欠下的,白纸黑字。咱爷快没命了,不会替你还钱。”连蔓儿冷冷地道,“今天那笔债就就到日子了,花儿姐,你说句痛快话,这钱你是还还是不还?”
连花儿咬牙。她想不还,可她不敢不还。玉佩的事她不再害怕,但是她腿上烫伤的真相。却不能暴露。
不过在还钱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