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小巷里,一名十来岁的女孩拦住某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何况君父说了,但凡十岁,皆可自行寻师——邗姜佩服晏相的才华,为何要因自卑而放弃拜师呢?”

女孩拦着的人,赫然是晏子!

身为齐国上大夫、齐王最为倚重的大臣、国外最为忌惮的人物,晏子挥退护卫们,波澜不惊地打量女孩,说道:“勇气可嘉,但你凭甚么认为,本相会收你为徒呢?”

女孩答道:“邗姜聪慧,会比任何人都优秀,晏相为何不能收邗姜为徒呢?”

口吻端得自信,神采飞扬!

很少有人敢如此自夸,更何况是一个女孩——晏子微微一愣,继而放声大笑。

女孩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认真道:“邗姜虽为女流,却不想同其他姬子们那般,浑浑噩噩地生活,虽是不缺吃穿用度,但却不是邗姜所喜……还请晏相莫要笑话邗姜,邗姜身份不高,但有上进之心,希望自己比任何公子们都要有才华,这样方能得到君父的青睐。”

晏子听罢,轻微地叹息,回道:“无论你说甚么,本相都不会收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罢。”言罢,晏子轻轻地推开女孩,带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女孩盯着晏子的背影,固执地喊道:“邗姜……还会再找您的!”

说罢,女孩跺了跺脚,悄声地跑开。

眼见周围无人,田穰苴方敢现身。

看着远去的女孩,田穰苴目光微动:她叫邗姜,是么?……

一如晏子所说,邗姜勇气可嘉:身为齐王庶女,心比天高,竟敢自比诸公子们——孰不知诸公子们的来头可比她这一小小庶女大多了!

且不提诸公子们,单是君王的嫡子、嫡女,就该天生博得齐王欢喜,哪会重视那群庶子庶女呢?——齐王能够说出自家孩子年满十岁便可自行拜师这一条件,就已经足够说明齐王已然相当爱护这些孩子们……只是嫡是嫡,庶是庶,再宠庶,也敌不过嫡去!

道理虽都懂,但是……

田穰苴心道:她会再来吗?

因着遇到她,田穰苴暴躁的心情居然神奇地锐减了不少。

意外的相遇令田穰苴生出一丝同病相怜之感,让人忍不住地去想:那名女孩究竟还会不会再来——于是,田穰苴打消了离开齐国的念头,反正他就算想离开,也无法真的离开……他的习惯慢慢地多了一条:一旦寻得机会,总要抽空地前来此地逛上一逛!

又是一次风高月黑——

同一地点,同一时辰,同一女孩又再拦住晏子。

有了之前的经验,晏子对女孩的到来并不陌生,反而像是等待她的到来一样,愉悦道:“这次你想好甚么理由了么?——本相出的难题,你都解决不出来呢?”

女孩小脸一红,却道:“先生真会捉弄人,邗姜和他们思前想后,总是想不出一条好办法……故而,邗姜想向晏相私下讨教一、二。”

暗处的田穰苴惊呆了。

不仅田穰苴惊呆了,连晏子也惊呆了:这年头儿,徇私舞弊已成正常现象了么?——最为神奇的是,女孩问得无比坦诚、无比从容,根本不见心慌意乱!

晏子板起脸来,斥道:“自个儿想!自个儿想!……答案需要自个儿找!”

似是厌恶不上进的学生,晏子绕过女孩,走得飞快!

女孩完全不明白晏子为何生气,或许就如同她不晓得自己的要求相当过分——女孩不愧是女孩,了解得太少,不太明白既然需得答出晏子的问题方可拜他为师,那么无论问题多困难,亦不能私下索要答案!

这一夜,女孩挠着脑袋,一头雾水地走了。

躲在角落的田穰苴再次地迈步,望着女孩的身影——

这一次,田穰苴看清楚了:女孩年纪虽少,模样倒好,五官相当标致,乍一看去,秀秀气气,像个邻家小妹!

几乎目不转睛地偷窥女孩的侧颜,田穰苴越看越惊奇,竟产生一缕惊艳之感:小姬子的皮肤挺白,嫩嫩的,似要掐出水来。

如果有朝一日,他能亲手碰触女孩的脸颊,那该多好?

田穰苴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她都不晓得有他这个人!

又隔数日,女孩又找晏相,毫无意外地又被拒绝。

然而,女孩很不服气!

女孩卯足力气,隔三差五地拦截晏子——

晏子也接二连三地拒绝女孩的拜师请求,从开始的迟疑、心疼、叹息,到最后的淡定、淡然和冷静,越来越免疫女孩的“摧残”!

至于田穰苴,身手不错,躲在角落里目睹了一次又一次,竟然始终都没人察觉!

——田穰苴不知不觉地,习惯性地观察女孩的一举一动。

后来,女孩突然消失,不见她再拦晏子了。

晏子失望的同时,田穰苴也唏嘘不已:到此为止了么?到此为止了么?——明明他非常肯定女孩是不会放弃的……果不其然,三个月后,当田穰苴复又失望地准备离开时,忽然女孩出现了!

田穰苴打个激灵,连忙躲起,目不转睛地盯向那头——

那头,却见许久未见的女孩扬起挑衅的笑容,斜视晏相,笑道:“晏相还敢拒否?”

让人意外的是晏子的反应——晏子竟是苦笑地点了点头,突然道:“你怎么用了这种方式?你就不怕引人误会么?……”

田穰苴正感好奇,便听女孩满不在乎道:“邗姜行得端,坐得正,倒是不怕甚么流言流语,但晏氏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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