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迈悠闲自得斜着身子仰天观云时,天空中突然一道红影疾闪而过,如一朵燃烧的红云自苏迈头顶倏忽而去。
初时苏迈尚未在意,想着不过是只寻常鸟类,不过待那到一线红点消失在群山深处时,他突然灵光一动,直起身,摸了摸后脑,暗道不对。
这鸟越想越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心念电转间,脑中突然一个画面闪过。
数年前他被天随子所弃,流浪翠云山中,在那接天峰下的山谷之中,曾遇到一个神仙般的女子。
“那南庭宗的陆姑娘,有一只火云鹫,名曰朱帝,似乎就是这模样!”
苏迈点了点头,又望向那红鸟消失的方向,一时有些茫然出神。
那个清冷出尘的身影再一次浮影在他眼前,想到当初在那山谷之中,为她守护的一幕,苏迈嘴角隐隐有些笑意,对这山中前路的向往也不觉多了些。
“陆姑娘不会也在这伏蚕山中吧?”苏迈站起身,颇有些兴奋地边向前行,边自语着,不过随后面色又暗了下来。
这山脉一望无际,绵延千里,以朱帝之速,转眼间便没了影子。
就算人在这山中,说不定亦在百里之外,遇到的可能性却是微乎其微。
再者说,这陆姑娘修为高深,三年便前已御剑来去,自己便是见到,亦只能缘悭一面,何况,如今的他,却是这副模样。
“这陆姑娘,便是见到,只怕也记不得我了!”苏迈叹了叹,眼神中有些许失落,不过脚步却很坚定,顺着脚下逾见崎岖的山路,迈向前去。
如此又走了一刻钟,苏迈粗算行程,已离那天微司的城池数十里之遥,前方人迹渐稀,参天古木随处可见,而这山路,也逐渐难寻起来。
等到他钻入一片密林中时,脚下只能依稀辨出人行的痕迹,许是山中猎人踩出的足印,而再往前数百米,转过一道山崖,眼前竟是一望无际的枫林。
枫红似火,绚烂夺目,这满目深红,突然而来,看得苏迈不觉眼前一亮。
一路行来,皆是苍松翠柏,偶有几处竹林,亦只是略带萧疏的灰绿之色,此刻不期然地突遇这遍山红霞,不由得多了几分惊喜。
放眼望去,远处群山渺渺,路遥峰高,看去和先前来路并无两样,脚下隐隐有条小道,伸向前方的枫林之中,而那林中亦是树影重重,红叶满地,一眼却是望不到尽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漫山红叶,谷深林密的,看上去倒是个很好的隐居之所!”
苏迈四处望了望,除了眼前这若明若暗的小道,却未发现任何有人活动的痕迹。
天狼谷到底是在何方,施婆婆也未明说,这茫茫大山之中,不一小心便会迷失方向,只是眼下,左右看去,却并无其它去处,苏迈别无选择,便向那枫林中行去。
踏入林中,厚厚的枫叶铺满了脚下的路,踩在其上,甚是松软舒适,头顶红彤彤一片,便是日正当头,却也颇有几分阴凉,毕竟此时已值深秋,日头已不似夏日那般火辣。
林深似海,一路难寻,苏迈顺着眼前方向一路前行,过了约盏茶时间,隐隐有水声传来。
苏迈心中一动,这大山深处,莫非还有河流不成?
加快脚步向前行去,眼前却是一道狭长的深涧,其深不知几许,有水流奔腾而下,撞在那岩石之上,震得涧中嗡嗡直响。
崖岸是一片依山而垦的梯田,此刻已过收获之季,日光洒在那田中水面,发出万道金光,一眼看去,一派田园之风,恬静安然。
望着对面那静美的田园,苏迈却急得直跺脚,这深涧看去最宽不到十丈,对稍有修为的修士而言,不过轻松一跃,但之于苏迈,却如同天堑,不说眼下他经脉被封,已同常人,便是先前,他亦无能为力。
望了望脚下那深不见底的崖谷,苏迈心里一阵发愣,这山道幽幽,却是止于此处,莫非那对岸那片水田之畔,住着某位修士不成,寻常之人,又如何能越得过去,若真是如此,这深涧反而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山野清修,荷锄而作,这隐居之人,倒也颇有情趣!
只不过,自己却也被阻于此地,左右仅此一途,并不其它出处,若不能想到办法,这天狼谷之行,只怕便终于此了!
转过向,望着来时那一片深林,苏迈仔细地想了想,一路行来,自己皆是沿着入山之道而行,并未见有何岔道,便是后来山路渐稀,也有少许的脚印可寻。
这路,应不至走错。
那施婆婆亦只是听人提及这天狼谷,却未亲身来过,自然不知这半途之中,还有天险为屏,自己先前只料到那谷中可能有危险,令施楠设法到不二酒馆传讯,若无用和顾旷尚未离开的话,自然会赶来相助,便是不成,小清茶亦会想办法联络二人。
“我离开酒馆已近半月,他们不会早就走了吧?”苏迈靠在一棵枫树之下,斜望着远处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想道。
回想起过往种种,其实无用和顾旷虽说是他仅有的朋友,但说起来,相识亦不过数月,近日以来,为苏迈之事奔走担忧,确是难能可贵。
顾旷此次入城,多半为了苏迈,他家里尚有沉疴在身的胞妹,等着他集齐药引,治病救命,故而自是不便久留,而无用既已寻得无定寺所在,只怕师门之中亦会有所安排,不可长留酒馆。
如此一来,若真是各自而去,便是小清茶联络得上,这时间只怕也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