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么大岁数了,说出来的话却还跟中学生一样。”
“才二十四岁,还没结婚,哪里算是大了。况且,别说是二十四岁,就算到了四十二岁,男人的心里也可以继续收留少年的。”
“就这么不甘平凡?”
“当然。”他说,“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其实也很精彩,而有些人理所当然地居住在精彩的世界里。我也知道,这些人其实是很少很少的……”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但是,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说完,他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区域。
我又跟着走了出去,这回我来到了一处地下停车场,并且又看到他了,但不是更加成熟的他,依然是二十四岁的他,身中数枪,倒在地上。远处有一伙犯罪团伙正在慌忙撤离,停车场外面则传来了警笛声。这里是我前世的最后一幕,当时的我目击了犯罪团伙的交易现场,但没有逃跑,而是报警,后来也没有及时抽身,而是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做点什么,下场自然是惨烈的。
我来到了奄奄一息的他的身边,蹲下来说:“不是说好要‘量力而行’吗?”
他艰涩地转动眼球,目光落到我的身上,但焦点似乎又在极远处。他问:“我会死吗?”
“会死。”
“人死后,会有来世吗?”
“我不知道。”我说,“但或许能够去到新的世界。”
“新的世界……有那些,像是故事里一样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吗?”
“有的。”
“我也可以拥有吗?”
“不可以。”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他不甘地说,紧跟着连连咳嗽,地上又多了一些梅花般的血迹。
“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说着,我看了看他,加了一句,“但我还可以努力。”
“努力……”他流露出了复杂的笑,然后顿住了,再也无法说话了。
警察们冲进了地下停车场,与罪犯们交火。很快,罪犯们被打败了。然后警察们收拾战场,又从中走出一人,来到了他的尸体旁边,脱掉头盔,露出来的赫然是徐盛星二十多岁时的面孔。
这应该仅仅是梦境的虚构而已,因为我临死前根本没能看到警察与罪犯们交火的场面,也更加不可能看到长得像是徐盛星的警察。真不知道,如果是心理学教授看到这种梦境,又会作出什么解读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看着他蹲下来,这个长得像是年轻徐盛星的男人露出了叹息的表情,然后伸出手,为我死不瞑目的尸体合上双眼。
随着尸体的双眼被合上,周围的场景像被洗去的墨水一样淡去了,又回归了最初的黑暗空间。
*
但我还没有醒来。
我只好在黑暗空间中行走,看看哪里有出路。然而走着走着,不知何时起,我居然来到了一家播着爵士乐的酒吧里,也分辨不清从“黑暗空间”到“爵士乐酒吧”的中间环节。但既然是梦,这我也能接受。我环视周围,却没能看到“我”,反而在吧台前找到了另外一道眼熟的身影。
那是我的前任搭档,我想起来了,这里是我以前与他去过几次的酒吧。
我在他的右边坐下来,他撑着下巴,面朝左边,看不清长相。但话却是跟我说的,他高兴地说:“这回真的是干了大事!没想到你居然连一级灵能者也能杀死。”
听到这句话,我的回忆也跟着冒了出来,看来这又是以我的回忆为原型的梦境场景。于是就像是以前一样回答,“小事一桩。”
“我负责信息支援,你负责正面出击,你不认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好搭档吗?”他笑道。
“算是吧。”
“但我比你差多了,既不能打,也不像你一样,连心灵攻击也能免疫。”他叹了口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说,“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们沦落到了必须自相残杀的地步,该怎么办?”
“比如说?”
他想了想,“比如说,我们其中一人的心灵被操纵了……”
“这种情况只会是你被操纵。”我说。
“好吧,那么换个假设,我们其中一人的家人被绑架了,幕后黑手制造了除非我们自相残杀,否则就杀你家人的情况,而且你好像也找不出化解局面的好招。”
“那就自相残杀。”
“这么果决?”他吃惊地问。
“就该这么果决,不可以当断不断,不可以牵肠挂肚。找到机会就砍掉对方的头颅。”我说,“然后活下来的人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且不论你杀了我的情况,如果是我杀了你,你也不仇恨我?”他将信将疑地问。
“有时也要对自己残忍。”我说,“也要学会接受牺牲。”
他若有所思地饮起酒来。
这时,另外一道声音从旁插入,“真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回头看去,插话的人赫然是个黑色头发的,有着精致面孔的少女,她倚在爵士乐酒吧的门口,笑着打招呼,“你好,无面人。”
“你好,无面人。”我说着,也观察着这个梦中的角色。她曾经是“亚当”,也是“克洛伊.迪卡普里奥”。并且,她比我更加配得上“无面人”这个绰号的原本含义。我想要杀死她,却也对她心怀零星的敬意,因此就以自己的绰号,为不愿意自报姓名的她起名。
如今想来,这似乎真是妄自尊大的行径。倘若我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