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燃了大约一半之后,孟凡涛已在画幅上画了十六笔,贝元开倚仗速度优势,画了二十三笔,囚牛最差,只有区区十笔,螭吻与孟凡涛一样也是十六笔。
这样下去可不行,只剩下半炷香的时间了,可四人离五十笔之数都还差得远,而且画的质量也不尽人意。
孟凡涛的十六笔皆是抓住一点点空档,疾笔所画,笔触较轻,大多细长,只可做兰叶之用;贝元开的二十三笔倒是有些粗笔可做竹干,但却长短不一;囚牛的十笔都是短促碎笔,连一朵菊花簇都不够数;螭吻的十六笔大多弧形,可惜有大有小,相隔甚远,拼不出梅花的形状。
“该如何是好?灵力已经不多,再施展极速的身法恐怕支持不久,而那女子却无丝毫疲惫之色,看来得另辟他径,不能单以速度相拼了。”贝元开心中暗道。忽然,他眼角余光瞥到墙边的桌上还有许多笔。“对啊,一只手太慢,我两只手一起来!”他灵机一动,冲到桌边,又取了一只毛笔。双手作画,对他来说并不难。其他三人也恍然大悟,也都冲到桌边取笔。
囚牛回来之后,手中竟然满是毛笔,每个指缝间都夹了一支。螭吻哭笑不得地说:“大哥,你这是要给自己上夹板呢?八支笔,你还怎么画呀?”
囚牛大笑:“我画的是菊花,菊花簇笔划众多,多几只笔也无妨。”
贝元开听了,想想囚牛说的有道理,他也复去取笔,左右手各持两支,共是四支。他画的是竹子,笔多也没有用。
至于兰花,花瓣只有三片而且互成角度,笔多了反而难画。梅花的弧形花瓣更是如此,因此孟凡涛与螭吻都没再去取笔。
笔多了,效率果然提高。又过去了大约四分之一炷香之后,孟凡涛已经画了四十笔了。可是,兰花的花瓣画得非常差劲,长短不同,大小不一,位置还不对,大多夹杂在兰草之间,都快要糊成一团了。
囚牛八支毛笔齐上阵,看上去威风了得,其实不然。笔太多了根本拿不稳,刚一上来就被绿衣女子一掌打掉了三支,紧接着女子一肘一拳,打得毛笔“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就剩下两只在手。囚牛苦笑,放弃了这个方法。他画的菊花彼此相聚甚远,根本形不成一簇,如果分成几簇,数量又不够,他几乎要放弃了。
螭吻的梅花已经基本画完,只剩下枝干未画了。可他的梅花实在是不敢恭维,几朵大如面饼,几朵小若弹丸,更有的花朵五瓣大小各异,甚是难看。螭吻也不管这些,只顾将花瓣连起。
贝元开的竹子画得最好,他的双手因为常年偷盗的关系,十指都极为有力,抓笔很牢,并且十分灵活。竹叶已画完,形状大体相近,四根主干也基本成型,只差最后几节粗笔即可完成。
可贝元开发现,越到最后就越是难画。起初画幅都是空白的,可以天马行空,恣意挥洒,现在图画大体成形之后,仅缺的几笔要求相应提高,不论是位置、力度都要合适才能完成画作。绿衣女子当然明白这点,贝元开觉得她分明是要为难自己,总是死死挡住那几个关键位置,不让他的笔触到画幅。
渐渐的,时间所剩无多,那炷香眼看着就要燃尽了,贝元开的画上仍然缺最后一笔。这一笔主干要是在竹子底部也就算了,随意在别处添上一笔凑足五十之数也勉强可算是完成了,竹子虽然短些,但也是竹子。可偏偏缺的这一笔恰巧在当中,竹子上下断开可就说不过去了。
“难道要失败了吗?”贝元开心中火烧火燎,其他三人毕竟都通过了一关考验,这次作画可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看着画幅上空着的那段竹节,贝元开心想:“如果我能不碰到画幅就把那一笔给添上就好了……唉,都是瞎想,若能隔空作画,哪里还用得着这么辛苦?”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现,关键时刻,终于急中生智了。他冲向桌边,又带回来两支毛笔。
绿衣女子在与另外三人的缠斗中瞥了一眼,笑了,开口道:“笔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贝元开仿佛没有听到,他仍然双手六笔齐下,向着画卷而去。绿衣女子放弃了阻挡其他三人,专门来拦阻贝元开。由于贝元开只差这一笔,所以他双手并拢,六支笔尖全都对准同一个方向。要挡住这次出手对绿衣女子来说再容易不过,她直接一拳击向贝元开的双手,一旦击中,贝元开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即将被击中的刹那,贝元开突然将双臂张开了,绿衣女子一愣,她的拳头撞在了贝元开的胸膛上。贝元开“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不,那不是血,而是一口墨!这口墨越过了绿衣女子的胳膊,正好喷在了空白之处的上半部分!而后,墨汁慢慢流下,把下段的空白填满了,一副《夏竹沐月图》完成了!
原来贝元开早已算计好,绿衣女子必定会从画中所缺竹段的方向向自己攻过来,用喷墨之法正好可以越过女子的手臂。究竟用多少墨才能正好将下半段流满,贝元开已经估量好了,而去桌前取笔只是障眼法而已。此计果然成功!
绿衣姑娘赞许地点点头,喊了一声:“时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