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就这么轻易的接受了?接受威尔的提议?去投资只在他嘴中成形的项目?”
塞万诃德越去理解,越发现不解,通过他对邓肯的认识,书斋骑士完全不认为邓肯会和威尔可以达成某种程度的和解。
“当然接受。”专注者,“邓肯是商人,私酒商人,他运送酒的航线在禁酒令下,一下子就弱不禁风,关口一卡,头皮发麻。”
谈话越来越涉及到了隐秘的东西,塞万诃德随着交流的深入,就越担心星落城的第一万零一只耳朵。
“勿视,勿听,勿语。”书斋骑士使用了从书斋中学会的来自遥远国度的暗语。
“什么?”推钱者还没有听过这样的语言组合方式。
“这是——”出千者曾跟随过邓肯经商,翻过大江和大河,走路城墙和朝霞之后,来过这个国度,他在向同伴解释,“听词语的遣造方式,感觉是古都的语言。”
“可是?”专注者听明白了发音,“如果是古都的语言,里面的内容我该听不懂才对?不是么?”
“是这样的——”出千者翻腾着两只手,在寻找合适的解释方法,“是古都的语言,经过我们的语言体系翻译之后,呈现的状态。”
塞万诃德:“正是如此。”
推钱者:“撇脚。”
专注者:“别扭。”
“确实是这样,做翻译的人往往能够辨别文字,但是没有驾驭文字的才能。”出千者总结着。
接着,三个人同时在酒盆中吐了唾沫,来表达对这种文字的厌恶。
呈“嗷”形的三张嘴停止了动作,嘴唇们随着睁大的眼睛,把臼齿都顶到了门牙前。
它们的主人都明白了塞万诃德外邦语言的原因——星落城的耳朵,可不仅仅有一万只那么简单。
塞万诃德郑重的点头:“所言甚是。”
这三个人中,只有出千者了解些古都的用词方式,于是本来闹哄哄的交谈变成了两个饶密谋。
推钱者,和专注者把桌子还有椅子都抬到了门边,重拾散落一地的牌,分别坐在门口两侧,一面警戒,一面玩牌消磨时光。
“吾兄,继续。”塞万诃德用手掌轻劈空气。
“邓兄经商,乃先父积业,然一纸禁酒,商路中断,酒不得售,奈何,地窖症床笫下、仓库头,纵草掩蜡封,酒香不得抑,惧美德官闻之,惶恐与酒之发酵,与日俱增。”
塞万诃德抬起双手,以掌挡拳,颠了三次,表示着敬意。
“邓兄辗转反侧,一日忽得一计,现今商路之事,由海王格萨尔之后人,马格努斯掌控,若能进入庙堂,与之搭线,箱中之物则模棱两可,可是酒,也可是美德。”
塞万诃德听完,右拳成掌,在右边也颠了三次,他对出千者的语言能力表示着由衷的敬佩,他指着被吐了三口唾沫的葡萄酒在邀杯,“吾兄,进酒。”
出千者连忙摆手拒绝,脸上的厌恶像被吹皱的海。
塞万诃德舀了一个满杯,用三根手指握住了杯身,左手撑住杯底,一饮而尽,他想到邓肯的基业由盛转衰,不由的感叹:
“人生在世,斗转星移,哀之须臾,叹之无穷,惊之转瞬即逝,当服三大白。”
一杯之后,塞万诃德又接连喝了三杯。
出千者盯着葡萄酒,若所有思,可是他也是商人,对文字没有那么多的精神洁癖,不愿意去纠正。
“于星落之城,骑士,实为官衔,由商从官,困难重重,难于登蜀山,于是乎,邓兄退而求其次,结交威尔,应其野心,予其财富,但求一笔。”
一笔。
塞万诃德抓住了他认为的重点,奥尔罕也给了他一只笔,才让自己有参加受肉塔选举的资格。
“于星落之城,一笔难求,难于九揽月,执笔者,可入受肉之塔,文而优者,入仕。此及吾发笑之根源,邓兄骑士?非也!邓兄乃红顶之商人。”
塞万诃德听完总算恍然大悟:
星落城的邓肯需要官衔来疏通他的商路,而美德官威尔需要邓肯的钱财来满足野心,于是这两个明显水火不容的两人才一拍即合。
“你们的狗屎话完没有?”推钱者见到牌力不佳,顺势又作成不耐烦的样子把牌和钱全部扣到在桌面,把桌子锤得砰砰作响。
而楼下的人,也不知道是在用什么办法,用木棍?可能吧,总之是用柱状物敲打着自己的房顶——也就是推钱者他们的地板,把四个人震得像站上了巨大的软床。
“结束了。”出千者回答。
“我要为你们带来一个消息,”塞万诃德从古都的思维中走出,行了骑士礼,“邓肯获得了他的官衔。”
三个人面无表情,不动神色的把桌子重新抬到中央,还原了塞万诃德刚闯进时的样子,重新开始了牌局。
“这?”塞万诃德忍住了开口——他们怎么不为邓肯的晋升而感到高兴?
“坐过来,”推钱者招呼到,“你经过了我们的考验,参透了舞女的谜题,同时你还是邓肯介绍过来的,我认可你是我们的一员,过来,一起玩牌。”
我过来可不是为了玩牌——心里这么想着的塞万诃德看着手牌发笑——真是一手好牌,多急的事情面前都不能忘记一把混沌牌。
推钱者扔出了一枚铜币和一张顺位囯王牌。
这张纸牌的画工很拙劣,堂皇的王冠下,囯王的样子模糊不清。
但是,思维发散的塞万诃德在不满画工之后又觉得这个纸牌画独具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