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孟府大喜的日子。
孟新迎娶李家的小姐,满朝文武除了孙正然一派和少数军队的人以外,就连太师府,都派出了安纠来参加喜宴。
孟伦坐在大堂中,旁边是亲家翁户部侍郎李梅臣和参政知事安纠,三人基本上是席中的最高点了。三人已经用罢了喜宴,看着院子中那些还算年轻的文武群臣。孟伦端起茶盏,看着一边的安纠“安大人,最近江南事情如何啊?”
安纠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运河,大运河是安家的利害所在,江南郡除了运河以外,就再没有什么大事了,至少他们是这么觉得的。
“还好,耿易明恪尽职守,更何况还有我弟弟安经在江南郡坐镇,”安纠说着,他显然不知道自家的车队在江南郡被劫,账本和黄金都落入贼人手中这事“情况好的话,明年就能挖通到江水,至于岱州那边何时能挖到河水,就要看岱州的各位了。”
“说起来,今天孙公没来啊,”孟伦四处看了看“我还想找孙公问问前朝旧事呢。”
“哈哈哈,乌城侯武人出身,立身于乌城县,建功于东征,恐怕与你我没什么可聊的,”安纠喝了口茶,继续道“听说他又去江南郡了,不知道又是想要做些什么。”安纠和孙正然同辈,叫孙公自然不妥,而孙少傅又显得过于官场,于是还是以爵位,也就是乌城侯,称呼孙正然。
“孙公不是前段时间就去过江头四郡了么,说是赈灾,也不知道赈灾赈成了什么样子,”孟伦喝了口茶水“诶对了,听说您外甥宋虎卿在西江郡剿匪大获全胜?”
“这事情,说起来和乌城侯还有些关系,”安纠看着院中正在和其他官员谈天说地的他的儿子,又叹了口气“我家孩子要是能像虎卿一样得哪位贵人提携,也不至于到今天还是个翰林学士。”说着,他眼神瞄了瞄旁边的孟伦和李梅臣。
精如孟伦,自然听出了安纠的话外音,手中把玩起玉如意“孟兄,这事情还是要看贵公子自己的造化。不过您这么想,为什么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因为酒香,有人品过,四处宣扬,才不怕巷子深,您说对不对?”
安纠微笑着点点头“那就劳烦孟大人了。对了,贵公子听说领了个钦天监的监副?补了骆英德骆大人的职?”
“是,”孟伦正要说下一句话,之间一个小厮跑上堂前,跪了下来。
“怎么了?”
“老爷,大理寺少卿陶大人赠来龙团二十饼以庆贺少爷大婚。”
孟伦听了,微微点头“好,好啊,诶,安兄,这龙团我送您几饼,帮我给老爷子带个好。”
安纠点点头“好嘞。”
孟伦打两个哈欠,看了看旁边的李梅臣和院里的那些人,站起身“安大人,亲家翁,我有些乏累,先睡去了。”说着,他看了眼旁边李晴的表妹“小丫头,带我去睡觉。”
李梅臣看了眼那个想要用眼神向他求救的女孩,叹了口气,朝孟伦一拱手“那孟公,我们就先告辞了。”
孟伦回到房间里,更衣好了便直接睡去了。
孟伦一走,孟新看院中的宾客们也都酒过三巡,草草地结了个尾,带着李晴便回到了新房中,两人坐在房中,相对无言。
终于到了这天,然而,他们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彼此对视着。两人都在盼着这天,和多数新人期盼结婚的那天不同,他们期盼这天的原因,似乎因为这天意味着某种苦难的终结。
但是当这天到了的时候,他们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李晴看着面前的孟新,她和父亲见过了一面,但是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晴为了保住父亲和弟弟,把自己献给了孟伦,李梅臣心中即使满是愧疚,也没法说些什么,毕竟李家这条命,都悬在李晴身上。
而孟新也同样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状态,他看着李晴,这个女孩痛苦了许久,而今天,是他可能能够保护她的第一天,可是他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呆愣着,看着面前这个无论何处都带着些许凄怆的美的女孩。
两人相对无言,坐在那里对视着,孟新想要说出些关切的话语,但是却又怕哪怕其中的一个字触及到她的心伤,最终从口中吐出的,还是冰冷的客套话“令尊,最近身体还好吧。”
李晴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不太清楚为什么孟新会问出这句话,现在显然不是说这样客套话的场合,但是他们两人之间,除了这样的客套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嗯,他,还好,承蒙您挂念。”
李晴口中也是只有冰冷的客套话,两人对视着,他们之间语言的交流似乎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不像是一对新人在房中说话的内容。而他们在彼此对视的时候,似乎也发现了这件事,于是他们几乎同时选择了放弃语言上的交流,仅仅是对视着。
女孩眼中的那潭死水,似乎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她知道,即使自己不在地狱之中受到任何肉刑,痛苦的过往和他人的苦难,也仍旧会折磨她的心灵。是的,她面前,至少横着孟新或许能够从孟伦手中保护她免于折辱。但是孟新并不能令她双耳失聪,她仍能听见那满是苦痛的嚎叫,孟新也不能让她双目失明,她仍能看见那布满躯体且不断增加的无穷尽的伤痕。
与这些痛苦相比,嫁出去,成为孟新的妻子,这获得保护时所得到的安全感实在再微小不过,她知道自己仍是玩物,即使她的ròu_tǐ不再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