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师面露难色“大人,您不要为难小的,孟监副命我。。。”
“孟监副是我儿子,你听儿子的不听老子的?”说着,孟伦把身体往石台下面腾挪,而那医师见拗不过孟伦,也扶着他下了台子,孟伦走出屋,这时才看出,自己此时竟然是在他家里为附庸风雅而修的石室之中,似乎这医师也是觉得石室中的石台干净平整,利于处理伤口,才把自己搬到此处的。
孟伦换上朝服,坐上几个厂卫抬着的轿子,来到宫门口,而到了宫门口,他则爬下轿子,在两个厂卫的搀扶下艰难地趔趄到皇帝寝宫前,对门前的宫女艰难地吩咐一声“大内侍孟伦求见。”
那宫女急急忙忙地跑进寝宫内,没多久,周琢竟然亲自走了出来,虽然周琢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是看起来毕竟比孟伦精神许多。他跑到孟伦面前,搀扶着孟伦,眉头紧缩“孟伦呀孟伦,你怎么就被仇人给盯上了?没了你朕可怎么办啊。”
“臣,不敢当。。。”
周琢叹了口气,朝里面挥挥手“进来吧进来吧,我这边正在和一个熟人聊天。”
“陛下的。。。熟人?”
孟伦脸上呈现出一种不敢置信的惊讶,原因很简单,他陪在周琢身边已经有几十年了,甚至不知道周琢有哪些他不知道的能够成为熟人或是友人的人。他愣了两秒,随后开口道“那这位是?”
周琢带着他边往里走便说着“是先皇后的弟弟,今年四十出头,岱州牧,征倭的时候跟着一起去过倭国,还算有些名气。”
话说到这,孟伦马上就知道是谁了,岱州牧的确和陛下有旧,只不过人多数时候在岱州,以身体不好为由不怎么上京,基本上一年十二个月都待在岱州,曾经直接负责当年东征时的粮草事宜,是东海派的核心人物之一。
两人很快就到了御花园,果然,他们看到一个面白无须的瘦削男人站在那里,正在赏花,那人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急忙转身,躬身行礼“陛下,”随后直起身,看着孟伦“孟公公怎么受伤了?”
岱州牧,高彤,在京城中的确没什么存在感的一位人物,因为他家本身是朔州的大望族,本身就不怎么喜欢上京。先帝北伐蛮夷的时候,高家家主拿出半幅身家支援北伐,得了个辽郡侯的大爵位,当时刚好丧妻的烈宗直接娶了高家的女儿。而东征的时候,参加了科举的高彤刚好被调度到岱州管理粮草,大军粮草供应充足完备,高彤又被记了一功。
靖元皇帝晚年最为宠信的高皇后在靖元二十一年去世,靖元皇帝为了表达悲愤,直接把高彤从当时的抚宛郡郡守提到了岱州牧的位置。现在他已经在岱州做了四年州牧。
当年高皇后没有留下子嗣,因此与周琢也是关系不错,周琢待高皇后如亲母,而自然也待高彤如亲舅。
“高国舅!”孟伦看到高彤马上想要向下一跪,无奈肋下的伤口还没长好,忽地一疼,让他整个人直接趴在地上。
高彤往旁边一闪身没有受他这大礼,随即笑道“孟公公多礼了。不过您这伤是谁整的?您缉事厂出身,不会疏松了武艺吧。”
这带着点朔州口音的官话听着不知为何让人心中有些火大,但是孟伦又没有什么可以发火的事情,只能苦笑着答道“的确是疏松武艺,毕竟陪在陛下身边,免不得髀间生肉。不过这伤倒不是因为疏松武艺,是因为。。。”
“不消说,我知道,”高彤笑着一摆手“被户部的人刺了,不过也正常,人在朝中怎么可能不与人生隙,只不过这位潘郎中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气一些,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拔刀相向的?这一刀没捅死您不说,还搭上了他自己的身家性命。”
高彤这番话仿佛是盼着孟伦死一般,但是周琢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们都知道,高彤说话就是这个风格,不上京的主要原因也就是因为他说话太得罪人,他自己也知道这点,但是似乎就是板不住嘴欠。
他看了眼天中的太阳,开口道“陛下,时候不早,我差不多该回去喝药了,还请您保重龙体,您是国之根本,若是您身体染恙,恐怕朝臣也都难以安心。”
说罢,他跪下一行礼,周琢客套了几句,随后高彤直接离开了御花园。
高彤回到高家在京城旁边的别苑中,径直卧到烧热的土炕上,小厮给他端来一碗药汤,他一口喝干,随后急忙拿起旁边准备好的南国百果汤,喝了两口,叹了口气,而就在这时,又来了一个小厮跑到他身边,开口道“老爷,有人来访。”
“谁?”
“那人不愿报上姓名,但是要小的把东西呈给您。”
高彤听了皱起眉“谁啊?”说着,结果小厮递给他的纸,果然上面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笔体。
“江河日新”四个大字苍劲有力,但是仔细一看,却能看出笔锋过于尖锐,比起他格外熟悉的那个字体,少了几分内敛,张扬得有些过了头。
“请进来吧,”高彤看到这字,大概已经知道对方的来历了,没过多久,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走了进来,单膝跪在高彤身前。
“见过高大人,还请高大人恕在下隐匿身形之罪。”
高彤挥挥手,示意小厮出去,屋中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人,而高彤则看着那人“摘了兜帽吧,你学正然的字有三分相像,学到了皮毛,却没学到神魂,他的学生?”
那人摘下兜帽,站起身“学生郭渺,见过高大人。”
“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