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郡大校场。
江南郡郡兵的几位头领和孙正然以及通商总使宋朔生加上郡守耿易明都站在校场上,据孙正然所说,他们要给江南郡的郡兵展示一下来自西方大奥国的新式武器。耿易明和孙正然两人并排而立,而两人脑中想着的,却都和演示武器无关。
前段时间孙正然突如其来的那句“林得胜呢?”让耿易明至今心有余悸,孙正然上来就问林得胜的事情,甚至没有过多地谈及江南郡的武备,他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他就是来剿匪的。
耿易明曾听说过,孙正然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做事却很是一根筋,能靠杀头解决的问题,他轻易不会想什么别的方法,他这种一根筋的性格,能混到今天,也全都是靠先皇的器重。
他要尽可能地想办法把孙正然送回京城去,按理来说江南郡是他的地盘,他身为安家的得意门生,就连泓州牧见了他都要先拱手叫一声耿大人,在这郡里自然是呼风唤雨的一个土皇帝,但是碰到孙正然这种真钦差,他是绝对不敢靠暗杀之类的小手段了事的。
他需要一个能够落到实处的证据,让孙正然必须回京。
而孙正然心中自然也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他看耿易明不顺眼很久了,身为江南士绅的魁首之一,他吃得身宽体胖,恐怕江南郡任上贪墨不少,他也需要一个证据,能把耿易明直接拉下马。他不想着顺着耿易明这条线把安蓝扯下来,安家无论如何都有安皇后这个支柱,但是如果安家丢了江南郡,东海派在朝中就没有任何竞争对手可言——至少在孙正然眼里是这样的,那个所谓的厂公,大内侍孟公公,他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过。
这次演武是个机会,把江南郡兵士按在郡城的机会,就在此时,他从帝都带的亲兵已经杀奔周围的几大匪首山寨。孙正然对剿匪可太熟悉了,如果有哪支匪众被招安吃香喝辣,那郡里的其他匪伙必定眼红,剿灭很多匪伙之后,很快就会有人出卖那支被招安的匪众。
“耿大人,江南郡境内近日,不太平吧。”
耿易明愣了下,笑道“太平,太平,孙公几月前自岱州调粮救万民于水火,如今已经能保粮食无虞,有粮,民就安,民安,郡里就太平。这还要感谢孙公啊!”
“这样啊,”孙正然不置可否地微微点点头“贵郡那几位巡田校尉,是个什么来头啊?”
“呃,您想,粮食刚到,仍会有人四处逃荒,巡田校尉把住郡边,将人送回田中耕作,也是个办法,”耿易明笑起来“孙公,这是北政南用啊。”
孙正然听到这词,浑身一激灵,先帝烈宗当国的时候,看江水两岸富庶,常跟人们说南政北用,现在北政南用这个词,显然多少有些触动他。
“哦,这样啊,”孙正然脸上的表情显然柔和了许多,远远地看着校场上他带来的士兵演示三十丈内击穿两寸厚的钢板“北政南用,南政北用,说到底都是把良政拿到别的地方,适应本地之后在进行使用。说起来,我倒是想到一个,古政今用。”
“哦?那学生还真要请教孙公一下,什么古政今用?”
“连坐制,勾结匪类的村寨,必须尽数说出匪众所在,近况,否则三丁抽一,五丁抽二。”
听到这话,耿易明全身都绷紧了起来,他颤抖着小声问道“孙公,学生想问一句,抽出来,是要。。。”
“杀。”
耿易明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头磕下来“孙公!本郡断无勾结匪类之村镇,还请孙公手下留情!”
“没有勾结匪类的村镇,你怕什么?你跪什么!”孙正然仿佛是抓到了什么破绽一般朗声说道,双眼盯着旁边的耿易明,像是已经抓到了什么决定性证据一般。
“孙公!此政若是发出,定叫人心惶惶,复垦的村镇恐怕也都将。。。”
“身正不怕影子斜,天下没有一郡无匪,匪类给养来自村镇,若是村镇不予粮食于匪类,自然匪患绝除,你说天下有哪郡没有村子通匪呢?”
耿易明又一个头磕在地上“孙公,通匪也都是为了生计,通匪您砍他们脑袋,不通匪匪类砍他们脑袋,您这古政拿到今天,行不通的呀!”
孙正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可以,不愧是安太师门徒,口舌锋利,我再教你一课,北政可以南用,南政可以北用,但是古政决不能今用。因为古政,是因为落后才被舍弃的。”
耿易明听罢,忽地明白了,刚刚孙正然只不过是在诈他,想要看看他的反应,不过他到最后都在强调连坐伤民,没露出破绽。
孙正然笑着点点头“江南郡灾荒才过,现在百废待兴,而匪类正是江南郡上的吸血虫,耿大人,我孙某要在江南郡剿剿匪,不知您意下如何?”
耿易明又把一个头磕在地上“孙公肯替江南郡剿匪,是万民之幸!”
“好,那就这么定下来了,我今日已经派兵出发,这段时间辛苦耿大人帮我调配后勤粮草了。”
“是!孙公。”
孙正然看着远处校场上爆出一阵阵惊呼声,笑着微微点点头“看起来差不多也快结束了,这样,我们下去看看他们的结果如何。”
说着孙正然走下高台,带着耿易明两人直接走到那正在向众兵士展示被击穿的钢板的宋朔生身边。看到那被打穿的钢板,耿易明表情也忽地聚变,两寸厚的钢板说打穿就打穿了,而且他记得孙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