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笑道:“张公子不必多礼。我叫夏侯凝寒,是仙霞山庄的主人。公子不必像思云她们那样,称我为宗主,这都是我们家里人平时说着玩的。”
张波和单廷宪连连点头称是,客气答应。
夏侯凝寒说此处不便聊天,怕打扰到李铎休息,于是领着众人离开客舍,沿回廊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凉亭。
凉亭正中有一副精致的案几,案几上面摆放着茶盘鲜果,四周设置数个席坐的软垫。
夏侯凝寒示意张单二人请坐,然后自己在主位慢慢坐下。思云则跪于案旁,摆弄铜壶炭炉,为三人煎茶。
夏侯凝寒开口道:“两位先生切莫见怪,凝寒有几个问题,想先请教一番。”
张波和单廷宪对视一眼,笑着说:“哦,宗主太客气啦。有话请讲。”
这位年轻的仙霞山庄主人朗声问道:“不知三位在何处高就,又是因何缘故在此落水遇难的呢?”
张波拿出在洛阳早已准备好的身份说辞,解释道:“我等都是东都洛阳的酒商,此行是赶往汴州做买卖的。至于落水一事,说来话长……”
说到这里,他转头望向单廷宪,意思是:接下来你编吧。
如此做法,体现出张波心思缜密的一面。他与李铎、单廷宪刚刚见面,并不晓得之前单廷宪他们有没有跟夏侯凝寒说起过详细缘由,所以不敢信口开河,而是让单廷宪来讲,他好在旁边配合。
单廷宪是老江湖,马上理解了张波的用意,接口道:“不成想,半路上遇到山贼劫道,我们几个慌不择路,失足落水,才被冲到这个地方。”
夏侯凝寒听完,并没有说话,只是秀眉微蹙,手指尖轻轻的敲着茶杯。
张波和单廷宪心中微微一沉,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少顷,夏侯凝寒淡淡地说:“我们萍水相逢,不敢言有什么救命之恩。但是,坦诚相待应该是起码的交往之道。如果两位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说出实情,完全可以直言无妨,何苦要欺骗凝寒?”
张波尴尬道:“不知宗主此话怎讲?”
夏侯凝寒白了张波一眼,说道:“凝寒自幼跟随父亲学习相人之术,在这方面尚有些粗浅心得。看二位的形貌谈吐,在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淡然自若的气度。这分明是久居高位之人才会有的派头,怎么能是寻常商贾可以相比?”
张波心中不禁叹服,而后又尴尬的瞥一眼旁边的思云,心道:宗主你是没看到我刚才哭鼻子的模样,否则就不会做什么淡然自若的评语啦。
夏侯凝寒接着道:“那位李公子更加了不得。即便是躺在榻上,精神萎靡不振,也难掩其身上的雍容贵气,想来,他的身份比二位更高吧。”
单廷宪越听越觉得玄乎,不住点头称是。
夏侯凝寒又将目光转向他,说:“还有这位单先生。若是凝寒没有看错,你应该是一位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甚至还有可能是一帮之主,又怎么会惧怕区区山贼?更何况,有我仙霞山庄在,方圆百里内也不可能有江湖恶徒敢伤害无辜百姓,又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批光天化日之下剪径谋财的强盗呢?”
听完这一番话,张波和单廷宪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惊讶神色。他俩都算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什么场面没碰到过,可是此刻却被这位小姑娘镇的一愣一愣的。
可见,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此言不虚啊。
张波坐直身子,歉然道:“还请夏侯姑娘恕罪。正如你所说,我们确实都是朝廷命官,此番去往汴州是有公务在身,实在不便吐露身份,还望谅解。刚才单兄说的,也确有其事,不过那些人应该不是普通毛贼,而是专门针对我等而馈!
夏侯凝寒见他肯讲出实情,稍感满意,和气的说:“如此就对了。张公子、单先生,请你们放心,我这座小小的山庄,虽然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号地位,但是为你们提供安身庇护之所,还是力所能及的。你们在此安心修养,待李公子身体好些,再做打算吧。”
单廷宪不放心道:“姑娘,不是单某多心,我这人心直口快也请你莫要见怪。对付我们的人绝非寻常善类。他们眼见我等逃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能用不了多久,便会寻到这里来,到那时……到那时,恐怕你们也会被连累殃及,能否自保都是问题。”
夏侯凝寒秀美轻扬,美目中隐现煞气,说道:“你们与那些人之间的恩怨争斗,凝寒并不了解,也无法判别孰是孰非。但是,既然被我救回庄来,便是我的客人。在外面怎样,我管不到,可是他们若想在我山庄里撒野,那也要掂量掂量我父亲的脾气才行。”
张波闻言问道:“哦,对了,还未请教过老宗主的名讳?”
夏侯凝寒淡然回答:“你们这些当大官的,可能没听说过他,我父亲单名一个梅字。”
“梅?夏侯……梅?”张波和单廷宪异口同声的惊呼道:“岁寒三友,夏侯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