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询已经在甘泉宫避暑五天了,每一天除了侍奉太后,就是批阅奏章。新上任的尚书令韩增,每一日下午都会把长安送来的公文竹简,送到刘询这预览,在得到刘询批示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之后方才用印,再派专人送回长安,交给丞相与九卿具体实施。
这是刘询现在所剩为数不多的权利之一,自己也变成了人形盖章器,但这项权利,刘询自己必须牢牢攥在手里,丝毫不能懈怠,刘询必须要让全天下知道,谁才是这个帝国名义上的主宰,自己也需要让群臣们看见,自己并非可有可无,自己这个天子还在注视着他们。
自古,名与器,从不假于人手。
政治人物们最害怕什么,最害怕沉默,为什么沉默,说明你可有可无,说明大家无视你,你必须要拥有大量的曝光量,让民众熟知你。这样才会有人效忠于你,因为大家知道跟着你能获得权利,能施展他们的抱负,能获得他们想获得的一切。
而最近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韩增,也没有辜负刘询的信赖,在提拔后的短时间内就将尚书台的工作快速的掌握,并让尚书台的工作重新进入正轨。
韩增,这个未来麒麟阁排名前三的政治高手,手腕确实高明,上任区区几天全部变成了帝党的大本营,刘询的很多小动作,都在韩增的操作下得已很快的落实下去。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舅舅史高,也掌握了驸马都尉上下士卒以及羽林卫的兵权。
这样刘询才真正的安心,最起码不会向刘贺一样,稀里糊涂的被废黜。
这样,刘询在内朝中,终于有了自己的人马,彻底告别单枪匹马的行列。
在这一过程中,刘询发现霍禹与霍山,也没有如史书上不堪,对每一项刘询交待的工作,他们都事必躬亲,总是能充分的完成任务。
霍禹被刘询派到霍光身边,主要负责考举这一方面工作,每三日从长安归来,向刘询汇报考举的筹备工作。
而霍山同上官安加上韩增,一直在刘询自己身边伴驾,霍山兼职奉车都尉,所以车驾护卫等事宜,由霍山全权负责,至今还未出现纰漏。
这让刘询深刻的认识到了一点,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在汉书中对两人着墨不多,但大多多是诋毁之言,给世人的印象便是膏粱子弟,但多日的接触下来,刘询感到二人皆是有才干之人,虽然比韩增的能力稍差几分,但也达到青年才俊的标准。
但这只是,刘询对霍禹同霍山能力的肯定,并不将他们当初心腹,甚至就连韩增,刘询自己也不是十分信任。
这就是帝王,这就是秦始皇为什么将自己命名为孤家寡人的原因,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要多疑,就要谨慎,因为自己稍不留神就会被人从皇位上拉起,打落在尘埃中。
刘询放下手中韩振送来的竹简,挥了挥手臂,将身上的酸痛驱赶,自己每一天都需要审批上百斤的奏章,手臂上的肌肉有明显加强,变得更加强劲有力。
韩增贴心的将奏章拿走,之后站立在刘询的身旁等待着天子的吩咐,黄歇赶忙送上一杯热茶和一些水果让看完奏章的天子补充能量。
刘询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说道“韩卿,朕吩咐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听到天子的问话,韩增不慌不忙的躬身答道“回禀陛下,臣已经联络,太常宗正二情,联名上书推举夫人为后,在朔望朝之前就能有动作,太常对内臣说,自己身体衰弱,恐难胜任太常之职责,准备请辞!”
“七十而知天命,太常卿已经七十有二了,是当颐养天年了,赐太常为关内侯,韩卿,立后之事要多听群臣的意见,太后,丞相等老成谋国的贤者的意见更要多听!”刘询淡淡的说道
“喏,臣谨遵教诲!”韩增下拜道
刘询继续说道“太常,九寺大卿,主掌礼仪大事,祭祀不稳,让朕如何面对祖先,韩卿,你认为何人可以为太常卿!”
韩增想了想之后躬身回答道“陛下,微臣以为,侍中霍禹,能文能武,熟知礼仪,可为太常卿!”
看着韩增的答复,刘询点了点头,也明白自己的曾祖父为什么一直宠信弓高侯韩氏一族。从韩嫣到韩增,从孝景皇帝到刘询,刘氏天子几代人的垂青,现在看来这不并是偶然。
况且,刘询跟韩增在名义上还是大仇,刘询的祖父刘据的倒台,跟韩增的父亲韩说,有着巨大的关系。
甚至可以说是韩说是刘据的主要政治敌人,而韩说的死,正是巫蛊之祸的时候被刘据斩杀,所以刘据这一系与韩家,有着斩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想到这里,刘询笑了笑,时间是冲淡一切的法宝,往事如烟过,一笑免恩仇,只要刘询还是天子,韩增就会对自己无限忠诚,或许来说,韩家和整个大汉列侯阶层,效忠的是这个位子,只要坐在这个位子上还是刘氏子孙,他们就会保持沉默,保持对这个位子的效忠。
永远效忠圣天子!
换句话说,只要是刘氏子孙坐上去,坐稳,他们就无限忠诚。
正在刘询沉思往事时,有宦官上前通报,少府令赵充国求见。
黄歇见天子点了点头,就立刻让来人将赵充国请来。
赵充国快速走了进来,见到天子立刻跪拜“臣充国,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岁”
按照汉制,天子驾临甘泉宫,少府令作为家臣,必须日夜在甘泉宫侍奉圣驾。
而赵充国开口的第一句,就让刘询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