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苍田地的收获季节缓慢过去,所有的粮食都已经被勤劳的太苍百姓收割之后,运送到王庭旁边九座巨大的粮仓之中。
这九座粮仓已经有百年历史,每一熟期收获的粮食,都要从这里走上一遭。
而现在的第三熟期,对于太苍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因为这是今年最后一个收获粮食的季节,无垠蛮荒的日寂再过两月就要到来。
两个月的日寂之后,三颗太阳重新升起,大地复苏,百姓重新洒上种子之后,其后两月之后又是一轮收获季节。
这意味着,第三熟期之后整整六个月,太苍收成进入一个停滞期,没有一粒粮食入库。
太苍子民,要艰难的度过这六个月。
“第三熟期的粮食毫无征兆的减产,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太和殿中,谷菽正在奏事:“还有五十九日,日寂就要来临,农师府已经协同各大职司算出太苍子民往后六个月的食物配额……”
他还没有说完,就有一位大臣出列,指着农博士喝骂道:“你们农师府竟然丝毫没有发觉粮食减产的征兆,事到如今,收成差到这种地步,你们想出的补救办法难道就是削减子民们的口粮吗?”
官员之中,又有几位出声,共同问责于农师府。
谷菽脸色难看至极,他看到如此多的大臣质问他,不由梗着脖子争辩道:“农师府十几位同僚夜以继日观察田地,太苍田地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但长出来的粮食,就是比往年少上许多,那我农师府究竟有什么办法?”
“归根结底就是你这个农博士失职!查不出原因证明你农业造诣不足!”
谷菽听到有人质疑平日里他最引以为豪的东西,顿时大怒,刚要出声反驳,只听慵懒坐在王座上的纪夏,缓缓开口道:“如今太、苍二城十四座粮仓中,有多少存粮?”
谷菽答道:“约莫四千八百万斤。”
纪夏皱了皱眉道:“六十余万人,只有四千八百万斤粮食,还要坚持半年时间,那就是说每人每天大约只有三两出头的配额?”
无垠蛮荒可不比地球,太苍子民除了粮食之外,基本没有任何其他的食物,如果是孩童倒罢了,成年人如果每天只吃三两米饭,那怎么撑得住?
而且太苍的粮食并没有严格平均,官员的俸禄、军伍的饮食都将消耗非常多的粮食,留给太苍子民的就愈发少了。
农博士听到纪夏的话语,羞愧道:“农师府有愧于太苍。”
他主动认错的话语立刻引发了百官新一轮的指责,纪夏摆摆手,道:“吵什么?不想着如何解决问题,在这里吵有什么用?”
他率先站起:“走,去粮仓看看。”
太苍粮仓中许多百姓正在忙碌,他们忙着将新收的粮食处理之后,用一种奇异叶子编制的袋子装起来,整齐码放在粮仓之中。
粮仓掌库正陪在国主与一众太苍忠臣身边,不断介绍粮仓的构成。
纪夏走在充满新粮香味的粮仓之中,辛勤的太苍子民还在勤奋工作,就好像他们不会因为食物少而有所不满,工作也不会因此有丝毫懈怠。
纪夏摆手让掌库安静,走到一位约莫四十余岁的中年人面前,他正在努力将装好的粮食,一袋一袋码放整齐。
“族叔,新收的粮食味道怎么样?你们在粮仓做工,应该尝到了味道吧?”纪夏脸上笑意盈盈的问道。
那位中年人转头,看到是一位长的极为好看少年询问,咧嘴一笑道:“还没有尝到哩,今年第三期的粮食收成不行,所以今年掌库大人没有按照往年的惯例,给在粮仓做工的人发新粮,吃的还是几个月前的旧粮哩。”
纪夏忧心忡忡道:“王庭失职,没有监察好太苍田地,这次收成确实很差,太苍子民又要过苦日子了,也不知道这次日寂又要死多少人。”
中年人越看眼前的少年越觉得熟悉,一时却记不起来少年到底是谁,索性不再去想:“怎么能怪王庭呢?我妻子今年也去田里照料粮食了,回来和我说,农师院的大官们每天和他们一样辛苦,日日风吹日晒,吃食也没有好上多少。”
“照料粮田的人晚上还能休息,大官们却没日没夜的驻守在田里,她甚至看到有大官每天都把田里的土放在嘴里嚼,说是看看土质是否有变化……”
“这种情况也不能怪王庭,王庭的大官已经尽力了,粮食少就少吧,我们身体结实的人少吃一点,给孩子和老人多吃一点,也就熬过去了,还记得我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就是这样过的。”
“那一年粮食太少了,我爹把粮食都给了我和我娘,又怕死在我们面前我们会怕,就独自走出太城,到城外等死,又怕漆黑一片中死去,尸体会吓到偶尔的行人,就把自己用雪埋起来了,一直到那次日寂过去,雪都融化,才被人找到。”
中年人诉说这些,就好像在诉说和他没有丝毫关系的故事,脸上始终带着憨厚的笑意,一边整理粮袋,一边缓缓讲述。
纪夏静静听着中年人的话语,脸色平静,眼中却如同池水中投下巨石,出现一许多波纹。
他问道:“族叔,你觉得每日多少粮食能吃饱啊?”
中年人听到纪夏的话语,连连摆手:“我看你的衣衫这么好看,应该是大官的子嗣吧?我们哪里想着吃饱,每日能有两餐粥食也就足够了,反正哪里的人族都一样,命硬!”
纪夏摇摇头,眼神坚定,又问道:“族叔,没有修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