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血动岩,生死两重天。
这句话,不单针对那些在血动岩中,终年暗无天日,挣扎卖命的苦力;同样也适用在这些即将踏入血动岩的青木宫守卫身上。
除了少数重伤者,刚从邓宣手中获释的三十余名青木宫部众,便被花千迭的一句话,贬到了这座人间炼狱,从此很可能再无出头之日。
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金阳堡的地牢里,至少每天还能有小半个时辰的外出放风时间。
被派遣到血动岩充当守卫的,通常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寄予厚望、有意磨砺的新贵;另一种,就是像他们这般变相的发配,作为惩戒。
由此,他们心情之压抑黯然可想而知。
一路上,谁都不愿开口,默默跟随着前来接引他们的两名血动岩四花统领,走过三道戒备森严的关卡,来到一堵石壁前。
两名四花统领先后伸出右手,在石壁上一个微微凹陷的手印里一按,石壁亮起一层银光,徐徐中分,露出里头一座方圆十余丈的空旷石洞。
在石洞中央,有一座大型的传输法阵,高出地面三寸的法坛上,刻满符印图案,洞顶悬浮着数颗夜明珠,熠熠闪烁用以照明。
“一个个站上去,不要乱。”一名个子稍高的四花统领漠然吩咐道。
三十余人寂静无声,井然有序地踏上法坛。
石壁合起,两名四花统领站到传输法阵的中心,默念真言。
须臾之后脚下射出一道光柱,笼罩住众人,眼前白茫茫失去视觉,身子轻飘飘的犹如腾云驾雾。
光华退去,众人已置身在另一座封闭石窟中的传输法阵上。
两名四花统领又在石壁上一按,打开了又一条通道。
“从这儿走出去,诸位就算真正进入到血动岩内部。”个头稍高的四花统领站在通道前介绍道:“这里的规矩与地面稍有不同,环境也恶劣许多。大伙儿初来乍到,都需要小心留神,按令从事。”
稍矮一点的四花统领道:“现在,大伙儿都跟我走,沿路禁止大声喧哗,更不要随意走动。我领你们先去廖总管那儿报到。”
众人随在他身后缓缓走出通道。
虽然已做了交代,可一出通道,三十多人依旧禁不住发出此起彼伏的惊讶低呼。
从泥泞湿润的地底,不断有狂风涌出,冒起一蓬蓬粉色的瘴气,嗅入鼻子里微微发酸,刺激到双目不由自主地渗出眼泪。
猝不及防之下,众人的身躯剧烈摇晃,几乎要飘飞起来,纷纷气沉丹田,定住双脚,这才堪堪站住。
在进入血动岩前,每个人都曾经服食过一颗黑色丹丸。众人此刻才稍稍明白,想来是用以抵御这从地下冒出的浓密瘴气。
抬起头,高空中雾蒙蒙一团,云卷岚舞,看不到顶部。隐隐有一抹抹五颜六色的奇光异彩在闪动旋转,像极了飘动的彩虹。
回身再看,进来的通道已然关闭,背后是一座耸入云雾中的悬崖峭壁。但每一块岩石都晶莹剔透,闪耀着妖艳的七彩光辉,色彩斑斓煞是好看。
前方瘴气之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座规模庞大的花园,到处生长着地上难得一见的奇异花树草木。只是这里没有阳光,真不晓得它们是如何长成。
一道道瘦弱的人影在迷雾里晃动,好像是在劳作。不少人背后都负着一个竹篓,小心翼翼地从花树上,采摘着一种半透明的红色弯月形叶片。
但这种红色叶片极为稀少,往往找遍整株花树都未必能发现一枚。而且采摘时,须要戴上一种特殊的手套,稍有不慎叶片碎裂,汁液粘到肌肤上便会当场毒发身亡。
一名胡须花白、衣角绣有五朵青花的老者出声问道:“这些苦力不需看管么?”
个头稍高些的四花统领淡淡回答道:“他们每天都必须完成定额,才能换取袪除毒瘴的解药。由不得他们不卖命干活。”
老者追问道:“那咱们是否也要每日服食解药?”
那四花统领摇头道:“我们的解药可抵十天的效力,不需每日服用。”
众人恍然,暗道这鬼地方即使有外人偷偷潜入,没有解药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对于他们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心里又多了一丝凛惧。
个头稍矮的四花统领走在队前,说道:“血动岩共分三层,我们站着的地方,是最上面的「血盏天」。这里最大的威胁就是毒瘴和不定时的狂风暴岚。大伙儿平时尽力调匀减缓呼吸,切忌大口吸入毒瘴,否则就算服过解药,也不免头晕目眩。”
众人各有所思,听了这话竟无一人回应。
走出一段,蓦然看见左前方有一株巨大的古木参天而起。浓密的叶冠遮云蔽天,方圆超逾数百丈。每一根黑色的树枝遒劲怒张,都显得粗壮无比,三五人也合抱不过。
那黝黑的树干远远望去更像一堵高墙,绕着走一圈怕不下千步。更教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株古木彷佛没有根基,只有树干直挺挺地插入地底。
“这是千仞神木,没有木太君的手谕,包括我们所有人在内,一旦接近神木十丈,立刻格杀勿论。”
木太君便是三木七花中资历最老的一位,亦是花千迭的姑母,血动岩的最高主管。
一个黑衣中年人问道:“这树没有根么?”
“当然有根,”四花统领回答道:“只不过它的根深埋在血动岩最底一层的「血奕天」之下,咱们在这儿根本看不到。”
胡须花白的那老者惊叹道:“好家伙,那它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