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轰然巨响击破了场内的沉寂,千仞神木蓦地迸射出万千道金色华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无数片殷红色光斑被吞噬破灭,那是封印千仞神木的结界残片。
木太君面色陡然大变,扬声喝道:“快退—”她的声音迅速被这一串串巨响淹没,人们的耳朵里再听不见其它任何的声音。
众人站立的地方,正是结界的周边。几乎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身子已被漫天席卷的狂风金澜狠狠抛飞而出。
有几个人连惨叫也不及发出,整个身躯已经砰然爆裂,碎成血烟。
林熠的身躯也让罡风带出数十丈远,宛如断线的风筝无所凭依,脑海里电光石火地闪过一个念头:“千仞神木爆发了!”
天地一团浑浊,无论远近敌我,近乎是同时被卷入了这场地下浩劫。修为略强的人尚能自保,但无一不是遍体鳞伤,眼前一团团血雾绽开,肢体横飞。
林熠挺身站定,看到千仞神木的树基下pēn_shè出浓烈的金色雾光,一束束魑魅浆和着血光狂风此起彼伏,宛如末日浩劫莅临。
冥海煮沸了,云雾不断上涨,蚕食挤压着人们闪躲的空间。满天都是流光异彩,风雷涌动,戾气横行,死亡从未如此贴近过。
“这下不需要亲自动手,血动岩也如你所愿,彻底毁灭了。”青丘姥姥不知是否真的在恭喜林熠,可是,听在耳是却非常不舒服。
林熠生出一股恼怒,联想到青丘姥姥适才吟出“东海月明,何日归还”的偈语,显然已窥视到他与容若蝶之间的秘密,甚至获悉更多。
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想杀了一个人,嘿然道:“你的话太多了!”
青丘姥姥立即觉察到林熠的杀意,阴沉道:“你想杀我?”
“她是九间堂情报机构的首脑,她知晓自己太多的秘密,她的灵魄之体一旦吸食炼化,将终身受益无穷—”一瞬间,林熠脑海里掠过无数的念头。
灵台内潜伏的那股神秘魔意,突然化作冰冷的铁窗囚牢,竟让青丘姥姥挣脱不去。第一次,她对这年轻人产生恐惧之意。
“这小子,该死的家伙!”青丘姥姥喃喃冷声自语。自己的生死,居然在他的一念之间。
方才鼓励林熠想杀就杀,居然是在作茧自缚?她冷静下来,探寻到林熠心灵深处那一抹柔情,放弃了抵抗微笑道:“你杀了我,从此坠入万劫不复的杀劫之渊,这一世便再也无缘东海!”
林熠遽然冒出一身冷汗,“我怎么会想到要杀她?为何我的杀念竟如此不可控制?”林熠长呼一口气,松弛紧绷的肌肉,涩声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人太多了。”青丘姥姥冷冷道:“不要奇怪,经历极冥魔罡的修炼,你吸纳了太多的魔气,灵台魔意也濒临失控。再受到血奕天杀戮的刺激,爆发只是迟早的事情。能够克制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已很不错。”
林熠若有所觉,转身抬眼看到木太君正静静飘立在不远处。
“小伙子,血动岩马上就要不复存在,你该走了。”她道。
“我在等你。”林熠道。
“我知道。”木太君笑了笑,掩饰不住眉宇的隐忧,说道:“你在等老身手中的那卷《云篆天策》。现在,我就把它送给你。”
林熠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弄愣了,半晌才问道:“送给我?”
木太君道:“你不是需要它么?恰巧,我也十分赞同这一点。所以,它是你的了。”
疑窦重重地接过那卷翠色的《云篆天策》,林熠道:“你说血动岩将不复存在,又是什么意思?”
木太君怅然一笑道:“血炎晶补给不及,导致结界能量消退,千仞神木破茧而出。要毁灭的,又何止是区区一个血动岩?
而今说什么也没用了,你还是快走吧。”
寥寥数语,林熠如同让人从头到脚泼了一身冷水,问道:“难道无法挽回?”
木太君叹道:“刚才老身耗尽真元护持住结界不灭,现在已回天乏力。”
林熠抬起头,遥望那株焕射煌煌金光的千仞神木,沙哑的嗓音道:“真是这样么?”
木太君点头道:“别耽搁,等到血奕天的传输法阵被摧毁,想走也难。”
林熠不答,突然舒展身形迎着茫茫光澜彷佛飞向浪峰的鸥鸟,疾射而去。
木太君大吃一惊,纵身追上,喝问道:“快停下,你要干什么?”
林熠置若罔闻,心宁仙剑展开浓烈的雾光,将一串串魑魅浆激飞,沉声回答道:“别管我!”
木太君一怔,林熠的身影已然去远。她喃喃低语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林熠凝住身形,千仞神木庞大的树干只在前方十丈处,烈烈烁金,神威四射。
金雾里,不断有人肉躯爆裂,或是心神被夺,凄厉的惨呼声混和着轰然的交响,像是末日的画卷在视野里铺展。
狂动的风扑面吹来,林熠逆风傲立,目光专注紧盯着千仞神木上泛起的四个血红篆字:“天地无极!”
“姥姥,请再帮我一次。”林熠心头沉静地说道:“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青丘姥姥没有回应,他催动太炎真气,丹田一股雄浑热力流转,扬手亮出耀眼的闪电,破日大光明弓赫然现身,倨傲而寂寞地长鸣。
精气神三流合一,飞速注入弓身,脑海中“射日诀”的要义一掠而过,会悟在心。
青魄灵韵油然而生,如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