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挺好;
老太太先将一口棺材放侧屋里去,估摸着每天起床时过去看看晚上歇息前再去看看,心里高兴,也踏实;
寿材,倒是没有什么诅咒的意思,老人有了这个,才是真正的欢喜。
自家娘子,也不用再担心上工不上工,怕家里的银钱养不起家里的两头大胃王了。
刘大虎虽然刚才说,不会去将自己是剑圣的事情宣扬给同学,但这孩子,从先前走路时的样子就能看出来,明显多了一抹子自信。
“爷,您放心,明儿个我让人披红挂彩地给您送去。”掌柜的赔着笑。
生意,是侯府的,但下面的人,有一系列的章程和考核,也是要看绩效的。
最重要的是,那连续两个甲字,让掌柜的清楚,这绝不是普通人。
披红挂彩,吹吹打打送寿材,那是喜事儿,得迎的,也算是铺子赠送的额外服务。
“牌位,给我拿四个。”
“好嘞。”
掌柜的马上派伙计去取,取来的是最好最上档次的。
“爷,您是自己上描还是请我们铺子上的先生来描?”
上描,就是给牌位题字;
这年头,百姓识字认字的本就不多,写得一手好字的,那就自然更少了,毕竟事关先人面子,总不能牌位上是狗爬的字吧?
所以,铺子里一切服务,都是一应俱全。
甚至,门面是在这里不假,但铺子下面,还有白事班子,吹拉弹唱,还有帮忙哭灵的,据说,樊力先生曾专门到这铺子来指导过工作。
“不用了。”剑圣拒绝了,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手里拿着四个牌位,对刘大虎道:“你爹,要不要换个新的?”
自然是刘大虎的亲爹。
因为剑圣觉得,自己摆四个新的牌位上去,刘大虎的爹,就显得寒酸了,会不会不好?
刘大虎挠挠头,道:
“爹,我觉得我爹应该不会在乎这个。再说,这个,可以换新的么?”
一边的掌柜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剑圣点点头,道:
“我也不晓得牌位能不能换,罢了,掌柜的,再拿一个来。”
“好嘞,您等着。”
剑圣又对刘大虎道:“等回去后,问你阿奶,到底要不要换新的吧。”
“嗯。”
父子俩对这些习俗,是没什么概念的。
掌柜的又递过来一个牌位,都是用油纸包裹着的,否则拿在手上不好看。
“多少钱?”剑圣问道。
“这是添头,送您的,反正明儿不是还要定寿材不是。”
“嗯,好。”
“您等着,先留步。”
见父子俩要走,掌柜的忙喊住了,这时,两个伙计拿着一盆水过来,用毛刷子在父子俩衣服上刷了刷。
“这水是供奉在菩萨前的水,行了,二位爷走好,家宅平安。”
洒水,是为了驱晦气;
家宅平安那是客套话,当然不能说“您常来”。
篓子里装不下,父子俩手里还提着很多东西,慢慢向家走。
家里,
早就收拾好碗筷的老太太和虞吴氏正一起坐在炕上。
婆媳俩互相看着,相顾无言。
你要说欢喜嘛,还真欢喜不起来;
你要说哀愁嘛,再说哀愁就有点……忒不要脸了。
就是有点茫然,有点彷徨。
老太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道:
“妮儿啊,你说吧,咱娘俩,这到底是………”
老太太摇摇头,
继续道;
“别人家吧,盼个金龟婿而不得,咱们家却反着来的。”
“娘,我这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枕边人,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今晚,
还怎么上炕一起睡?
老太太伸手,轻轻摸了摸虞吴氏的肚子,
道;
“别瞎想,你男人,是个踏实有担当的,这一点,错不了,否则当初,我也不会让他进咱家的门不是。
嘿,
好像也不是,
当初像是你瞧着人家面相好,长得俊,主动………”
“娘!”
都这时候了,还说这话!
“呵呵呵。”
老太太笑了起来,
道;
“你愁啥呢?这几年,不都这么过来了么?他对虎子好,对你也好,对我这个老婆子,也好,我平日里絮絮叨叨的,他也坐那儿认真地听着。
他啊,
没双亲的,是拿我当亲娘侍奉的,我这心里,有数。
再说了,
他是看城门的还是侯爷的眼前人,又与你有何相干?
穷苦日子过来了,没道理富贵日子享受不起的。
退一万步说,
你这肚子里,不也怀着他孩子么?
你啊,
就安心养胎,日子,照常过就是了,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心思重了,伤身子,可别动了胎气。
妮儿,
你是有福气的,
不,是咱娘俩,都是有福气的,福气日子到了,就踏踏实实过。
哦,
对了,
今儿个搀扶着我的,是……”
民间喜欢听故事,奉新城的百姓,自然最喜欢听侯府的故事。
侯府的女人不多,就三个,所以,自然也就更详细一些。
“想来,是风先生。”虞吴氏猜测道。
“哟,是那位传说侯爷身边的那位一杆秤,可称量晋东的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