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欣是一个很普普通通的城市女孩,父母都是退休知识分子。她没有考上大学,父母在好嫁人的职业里挑挑选选,在幼教和卫校两个职业中,给她选择了幼教,只是幼教她只读了一年,不知道听谁说了些什么,父母便又送她去读了卫校。
在卫校毕业后她成为了一个外科护士,和一个外科医生结了婚,生了一个女儿。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科医生变成了主任,而她忙忙碌碌兢兢业业十几年,做了护士长。
日子不咸不淡,不慌不忙,到最后,她竟死在了救护车上,当时,她正在给一个从火场里救出来的病人做身体检查。
想想这一辈子,她在工作上也帮着丈夫救治了不少人,也拿到过最美护士的勋章和病人家属送的锦旗,虽然说这是工作,但她和丈夫也没少捐赠做慈善什么的,说起来她也算是有功德的人了,她才46岁。没想到一抽,就死了,连痛的感觉都没有,就死了。
死了之后,她也没等到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只是死了之后,一睁眼,就到了这个地方。泥面的墙,蒲草编的席,大红的大衣柜。
这是1994年,蜀省的偏远小山村里。
一脑子不属于她又好像属于她的记忆,分不清现在是梦,还是前世是梦。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前世就已经是前世了。
鸡已经叫过了,徐欣,哦不,现在应该叫她婉娘了。她现在是一个寡妇,还是一个小寡妇,15岁的年纪,按照她前世生活的地方,这样的年纪应该都还在读初中。
她嫁过来没多久丈夫便死了,原本她就是给丈夫冲喜的新娘子。
死掉的丈夫叫王建,30岁,原本没病没灾身体强壮,有个打石头的好手艺,在这个年代,会点挣钱养家的手艺是特别好娶媳妇的。他原本是有个老婆的,还给他生了个女儿。后来他老婆因为打工的热潮,跟人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没在意,该打石头打石头,该挖矿就跟着工头去挖矿。
再后来,石厂崩塌,他为了救人,被砸断了双腿。救治不算及时,伤口也被感染了。
在这种偏远的没有大医院的小地方,去趟县城都要坐五个小时公交车的小地方。石厂就跟王建的妈妈谈了私了,赔了五万块钱,王建就被接回家靠各种小诊所的点滴吊着命。
后来,王建的病就算诊所吊着命也看得出命不久矣了,王建妈妈便找了神婆算王建什么时候死,没成想神婆说冲喜就会好起来,婉娘便被她父母以两千块钱的价格,卖了过来。
两千块钱,刚好够婉娘幺弟的计划生育罚款费。
婉娘是没有想过逃跑的,她曾被王建救过命,她八岁那年天光大旱,那个时候家家户户,有钱也买不到吃的买不到水。有四个哥哥的她,被父母丢在了王家村,任由她自生自灭,婉娘啃树根,吃黄土,最后还是倒在了路边,原本以为自己死路一条的婉娘,被路过的王建捡回了家,给了她白面馒头和一口水。
后来,干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老天爷终于放过了苍生。父母把她接回了家,回家后,她只剩下了两个哥哥。
在这个封建封闭的小山村里,在听说了冲喜能让王建好起来后,她主动跟父母说要嫁过来,父母,也为了缴齐幺弟计划生育罚款,而同意了让婉娘嫁过来。
没曾想,嫁过来不到一周,王建便死了,留下了婉娘,还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和不知道哪里救来的十二岁儿子。
当婉娘她醒来的时候,这一双儿女正在她床边哭,以为她要死了,十二岁的小伙子正嚷嚷着要去找王建的妈报仇。
因为婉娘,正是因为被王建的妈妈鄢容推倒摔死的,原因是为了王建的那两间房。
王家村全都是泥土房,王建家不一样,因为王建能干,虽然家里也是泥土房,但是泥土房下面都是用石头打的地基,房屋一米高的地方也都是石头做的,是村里最好的房子。
王建家六间房,父母一间,王建两间,王建的两个弟弟一人一间,中间便是公共堂屋。王建死了,那两个弟弟自然打起了王建这两间房的主意,方便以后娶媳妇。
当然,王建的妈妈鄢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便来找了婉娘麻烦,想把婉娘逼回娘家,没成想把婉娘给推倒了,看婉娘流了一地的血,便吓跑了。
两个小孩读书回来,才发现倒在血泊中的婉娘,请来了大队诊所里的医生,才把她抱上了床,医生看婉娘还有点气,就给婉娘开了药打了点滴就走了。
两个孩子日日夜夜战战兢兢的守在婉娘的床边,生怕婉娘死了。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他们一个是女儿,一个并不是亲生的男孩儿,婉娘若是死了,他们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她现在就是婉娘了。一个很穷的婉娘,王建再能干,家底也被病耗得差不多了。石厂里赔的钱,全被鄢容收了起来,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娶媳妇用。
不管是对刚嫁过来的婉娘,还是刚重生而来的徐欣来说,和鄢容都不算是一家人,和王建才算是一家人。而这个家,非常穷,穷得没有饭吃,在婉娘的脑海里,两个房间,一个房间半人高的米缸里,只有一层米,恐怕只有两三斤的样子,另一个房间也只有几十斤的红薯和两把两个孩子放学路上捡的野菜心。
躺在蒲草席上,婉娘绞尽脑汁想自己会些什么技能,但是她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一样是能在这个时候谋生的。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