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景安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廖胜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的,病房里只有许辉一个人。
他靠坐在床头,脸色仍不太好看,腿上放着本用来打发时间的杂志,不时翻翻。吴景安走进来时,他抬起眼角瞄了人一眼,懒懒地问道:“去哪了?”
吴景安如实回答,“约会,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许辉想了想,怀疑地问,“我妈?”
吴景安点点头。
许辉放下手里杂志,“聊什么了?”
吴景安:“她让我离开你。”
许辉脸色蓦地一沉,“你怎么说?”
吴景安一脸沉重:“我把她气得心脏病发了。”
许辉先是一愣,随后眯起眼,“我妈没心脏病。”
吴景安改了词:“那就是气出心脏病了。”
许辉不满地嚷道,“大逆不道,那是你婆婆!”
吴景安怒目而视,“你还真想让她坐回120!”
许辉双手枕在脑后靠在床边,“我妈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吴景安笑笑,把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坐到他床边,身子靠近,认真看着他,“你,真想好了?”
许辉没好气地说:“你当我皮痒,故意给我老子当靶子玩呢?”
吴景安:“许辉,你家人会有可能改变吗?”
许辉:“很难。”
吴景安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仍会让人感到沮丧,未来太渺茫,连希望也看不到。
却有人,握紧了他的手,用一张轻松的笑脸让他安心,“有我呢,你怕什么。”
许辉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时时要他哄着,让着。可这一刻,就是这么一个大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了他许多勇气和信心。
许辉说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
天塌了,有他顶着。
这句话抵过太多甜言蜜语,吴景安心酸地笑着。
“你会陪我到什么时候?”
许辉想了想,“到我陪不了你的时候。”
吴景安不满意他这个答案,“你就跟我玩文字游戏,让你说一句甜言蜜语能把你腻死。”
许辉笑着在他唇上偷了一个吻,“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还非要说那么清楚,你还不了解我?陪不了你的时候,那就是我进棺材了呗,连这种潜台词都听不懂,你说我爱你干嘛!”
吴景安在他唇上回了个吻,“是啊,我爱你干嘛!谈个恋爱就跟判死刑一样,处处被打压,你还是个靠不住的,哪天叛变了都不知道,你说我爱你干嘛!”
许辉伸出舌尖舔了舔他嘴角,“谁让咱们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呢!”
吴景安诧异,“哟,难得听你贬低自己啊!老许同志,有进步。”
许辉的小舌尖一点点攻陷吴景安的口腔,“那,总得有点奖励吧!”
吴景安毫不客气地抱着人来了个法式热吻,吻得两人身上都着了火。
有人解扣子,有人扯皮带。
有人说:“你行不行啊,伤还没好透,还是等以后吧!”
有人笑,“亲爱的,坐上来,主动点,今儿看你表现了。”
有人咬牙、不甘,有人兴奋、期待,关着门的病房里隐隐传出几声不和谐的呻吟。
事毕,吴景安从口袋里掏出烟刚想点上,看了看这病房,又看了看那伤患,硬是忍着了。
许辉:“你抽吧,我不介意。”
吴景安把烟塞回口袋里,“算了吧,不差这几天。”
许辉修长的手指在男人身上摸索,“等我出院,多做点好的,你也得补补,瘦成排骨了。”
吴景安不悦地瞟他一眼,“这都因为谁啊!”
许辉低头在他胸前乱啃了一气,嘴里含糊不清、不情不愿地吐出三个字。
吴景安笑了,双手捧着他的头拉到眼前,许辉英俊的面孔蓦地放大,他贴着他唇边说:“再说一遍。”
许辉红了脸,横眉竖眼地把那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吴景安满意地笑:“我接受你的道歉。”
许辉直视着爱人的眼睛,那里的自己不过是个男人,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一个,缩在壳里不愿探头的乌龟。
他却一次次原谅、接受,守着那样的自己,没有放弃。
“谢谢。”
吴景安抬手抚摸他身上每一道伤口,动作轻柔、怜惜,“许辉,要道歉的人不只有你一个。我,也错过,没有相信你到最后,没有一直陪你熬下去。对不起,许辉。作为你的爱人,我也一样不及格。不过,过去的,我们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再来计较谁吃的亏多,谁受的伤重,谁欠了谁的,还有什么意义。我们都做错过,重要的是我们都给了对方改过的机会,我们,还在一起,这就够了。”
即使如此,许辉心里仍有所顾忌,“以后……我们……恐怕会更难,你……能挺得住吗?”
吴景安叹了口气,“挺不住也得挺,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许辉垂下双眼,有些话硬是哽在了喉头:“以后,我……”
他其实什么也没说,可吴景安全都明白,“你就是个窝囊废我也要你了。”
许辉:“……”
吴景安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狂妄、自大,坏得无药可救。以后,你能糟到哪去?你怕你不再是万能的,会显得很窝囊。许辉,说实话,你以前的那些能力反而是我痛恨你的根源。从今以后,你没有那种能耐了,也许我们会过得更好。你不会的,我来教你。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