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下头笑着说:“许辉,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许辉?!
吴景安的心紧紧揪起,他身子前倾刚想冲进屋。
男人收回脚,居高临下地看着服务生,“堂堂旭日的公子,也得干这种下等人的活才能生存下去吗?哈哈……”
男人的笑狂妄、放肆,生生撕扯着吴景安的神经。
他多想冲进去照着那面孔狠狠给上一拳,可----
半跪在地上的服务生收起因疼痛而抽搐的右手,改用完好的左手捡拾大块的玻璃。
男人不可抑制地笑着,对身边的女伴说:“看他这样子多像一条狗,乐死我了,想想他以前多嚣张,可从没把我放在眼里。你信不信风水轮流转这种说法,反正我是信了,哈哈……你说他以前会不会想到自己能有今天。”
男人身边叫的女人也跟着笑,笑里掺杂着轻蔑和怨愤。
她站起身走到许辉面前,收拾了大块碎片的人正准备转身出门,叫住了他。
“被人这么戏弄也不反抗吗,许辉,你在怕什么?”想了想,她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他,“该不会真的是怕丢了这份工作吧?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许辉,你真是同性恋吗?隐藏得可真好,我居然傻乎乎地和一个变态交往过,想想实在太恶心了。喂,变态,你真那么缺钱吗?”
女人笑得花枝乱颤,许辉垂下的右手不断往下滴着血,他表情平静地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既然这样----”女人叫住了他,在许辉转身的瞬间,响亮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吴景安攥紧了双拳,目光凶狠地瞪着包厢里的男女。
女人扬起头,一脸倨傲,“就是打你一巴掌,应该也没关系吧!我是顾客,是你的上帝,也是现在的你得罪不起的人。”
坐在位子上的男人拍手叫好,女人从限量版的包包里掏出手机对着许辉,“你这样子实在太滑稽,我忍不住想友们的反应,你不是很喜欢当明星的感觉吗?来,摆几个造型。”
女人的手机对上他淡漠的脸,打开拍照功能,正欲按下拍照键时,许辉抓过她手机,随手扔进了汤盘里。
女人虽没料到他会这样做,却也没太大反应,嘴角噙笑,抱膀对视着他,“怎么,现在想表现你的骨气了?那么,它该值多少钱,我买了。”
许辉把目光从女人脸上移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语罢,他转身离开。
吴景安在他转身前绕进了隔壁了包厢,待许辉走远,他才走出包厢,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受伤的右手滴落一地的血。
吴景安回了包厢,同事笑着调侃说他掉马桶里正打算派人去寻。
菜已上齐,吴景安一口也没尝,却喝下了半瓶白酒。
同事不安地问他怎么了,他站起身带着歉意地说今儿实在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出了饭店,他打车回家,在小区楼下的药店买了几种药品和纱布放在医药箱里。
他给许辉打去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还得两个小时,怎么,想我了?”
吴景安眉头揪得死紧,咬着下唇憋了好一会才说:“嗯,有点想,下了班早点回来。”
挂断电话,他躺在沙发上想今天发生的事。
许辉换了工作,却没有对他说。
许辉被以前瞧不起的男人踩烂手,被交往过的女人甩了一巴掌,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许辉是什么时候换的工作?为什么要换?他到底换了多少工作?又受到过多少次这样的羞辱?
他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许辉什么也没对他说过。
越想越难过,他把自己埋在沙发里。
脑子里一直想着那人滴血的右手,好像那些扎在他手心里的碎片也扎进了他的心。
许辉一进家门就嚷嚷着今天太倒霉了,想巴结下课长给他削个苹果还能把手给割了,说着伸出缠着纱布的手在吴景安面前,你看你看,包成粽子了。
吴景安看了他一眼,问疼吗?
许辉一脸痛苦的表情,疼,怎么不疼,快疼死老子了。
吴景安轻轻握住那只缠着纱布的手,低下头吻上隐藏在纱布下流血的掌心。
许辉莫名所以地看着他,“喂,你能不能别那么肉麻,我把持不住的。”
吴景安脸上带着微笑,勾着人脖子就把双唇贴了上去。
“我爱你。”
这辈子除了你,再爱不了别人了。
现在的你,无名无利,却比我想像得还要坚强、勇敢,现在的你,卑微弱小,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大、强悍。
而现在,正是我最爱你的时候。
不因你出众的外貌,不因你真心的对不起,不因你向全世界出柜。
只因你是许辉,从里到外,真正的许辉。
吴景安一直坚信着再大的困难也压不垮人,只要坚定信心,没有坎是迈不过去的。
可直到那一天,他才明白,压不垮是因为没到极限,即使信心再足,有些坎,是注定迈不过去的。
那一天,许辉挺直被压弯的腰,头也不回地走出他的视线。
那一天,他笑着送他远走,笑着笑着,泪就涌出了眼眶。
“做个约定吧,”
约定的誓言还响在耳边,却始终没有坚守下去。
分手吧!
他们,已经无路可走。
张叔被检查出胃癌的时候,哑叔冷静地办好了住院手续,在病房陪了他一会才借口拿换洗衣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