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汉境的天空一片阴暗,乌云笼罩着临戎城的上空。
匈奴人败了,鲜卑人退了。
可生活依旧,黄土朝天。
“哒哒哒。”
雨水淅沥沥落下,把城东贫民窟的破损茅房、木屋打湿、打透。
一家五口神色悲戚的坐在家中。。
父亲沉重着抬头看着屋顶,他很想去修补屋顶上的漏洞,可每当他去那么做,第二天总会被人弄出一个更大的破洞。
妻子抱着两个孩子坐在家中唯一的僻静处,身旁是空洞洞的米缸,眼中尽是疲惫。
年幼的两个孩子,哭闹着喊着饿。
父亲心中十分的烦躁,他很想让两个孩子闭上嘴,可话到了嘴边,却只能化为无尽的哀伤。
他低着头伸出手掌,出神的看着长满粗糙老茧的手心。
苦苦思索,为何这双努力劳作的手,却连一顿饱饭都满足不了家人?
三天了。。
已经三天没有出去干活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可家里的薄田被强盗践踏,一旦他试图重新开辟荒地,那些地痞流氓就会过来破坏,威胁打压。
很多人无法理解老实人,为什么会甘愿被地痞流氓侮辱。
那是因为老实人家中有老母,有妻儿,现实的压力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他们努力工作,努力耕耘,只想让孩子吃饱饭,只想让妻子不用每天愁眉苦脸,哀声哭泣。
他们只想让家人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可就这么简单的愿望,却比登天还要难。
如今,生活已经压垮了他的斗心,摧毁了他的信心,让身为父亲、丈夫的他,黯然神伤。
突然!
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颤抖着站起身,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走到门口。
“郎君,不要!”
妻子眼中闪过一丝凄苦,她跑过来抓住郎君的手,身躯颤抖着,神情满是哀求。
泪水划过这名汉儿的脸颊,他压抑低沉道“我去画押签长工,孩子们还是自由身,在这样下去,我们一家子都要饿死!”
“可是。。可是。。”
妻子一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泪水在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底层百姓的苦难,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又何尝考虑过?
“郎君。。。”
妻子渐渐泣不成声,隔壁家的张婶死了男人,为了孩子不得已按下手印,从此身子不在是她自己的,性命、尊敬也全然不在是她自己的。
“呼。”
男子打开了房门,一阵风雨吹来,带来一丝冷意。
蓦然
“你们干什么?告诉你,老子可是。。啊。。”
“噗。”
一阵淡淡的血腥味飘荡在风雨中,这位汉儿忽然发现门外来了一群甲士!
他们头上戴着恶鬼面具,身上穿着玄甲,胯下骑着战马,手中持着闪烁寒光的长刀,如黑夜中的死神,收割着那些地痞流氓的性命。。
“轰。”
前方张婶的木墙被轰出了一个大洞,一名浑身赤裸的男子被踢出了墙壁。
一名鬼面甲士缓缓从洞口走出,眸中闪过一丝猩光,举起手中长刀斩落。
“噗。”
一颗头颅飞起,滚落十数米刚好到这名汉儿的脚下。
“是虎哥!”
他十分惊骇,这名虎哥脸上有道疤,是流氓的头头。
在贫民窟一直横行霸道,隔壁张婶按了手印之后,白天去工作,晚上还要被这虎哥侮辱!
却不想今日被神秘的鬼面骑士所斩首!
“哈哈哈。”
张婶衣衫不整的冲出大门,她大笑着大哭着,时而疯癫,时而大笑。
她抢过鬼面甲士手中长刀,对准虎哥无头的尸体疯狂的砍着,一连砍了三十几刀才解恨。
愕然!
一抹血光划过,张婶用长刀划过了自己的脖子。
那名鬼面甲士惊慌大叫道“大嫂,你这是何苦!”
张婶眸中闪过一丝解脱,她张嘴欲说什么,嘴里却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她颤抖着手将鬼面甲士的面具托起,露出了一张大家即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三子?”
这名汉儿低声惊讶道。。
三子坚毅无畏的面孔上,满是痛苦哀伤。
他追随着云天明南征北战,身上的伤口多的说不清。
他们战无不胜,匈奴人,鲜卑人,二万、十万、二十万,他没有怕过,没有恐惧过,可这一刻。
他的眸中尽是恐惧,尽是愧疚之色。
“噗通”
三子双膝轰然跪下,砸在淤泥之中溅起大片的泥水。
他面目赤红狰狞的不甘大吼道“大嫂,你让我如何面对死去的大哥!!”
“大嫂,你让我三子今后怎么做人呐!!”
“大嫂啊!!呜呜,我三子对不起你们呐!”
“嗷!!”
这名叫三子的鬼面甲士,嚎叫着,泪水顺着狰狞可怕的脸庞落下,融入风雨中。
“孩。孩子。。”
张婶神色苍白,沾满鲜血的右手颤抖着抚摸下三子的脸庞,眸中带着一丝愧疚和悲伤,道出最后三个字,缓缓闭上了眼睛。
踏踏
一名瘦弱七、八岁的孩子夺门而出,他目睹了娘亲的疯狂,目睹了娘亲自杀,一时间无法承受这种悲伤。
“噗通。”
他跪在了娘亲的身前,没有哭声,可泪水却不断流淌。
他的眼眸中没有悲伤,只有无尽的仇恨和绝望。
“我要杀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