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寻机伏而诛之……”
到此,二人已然明了,似这几人要算计一个人,而这人此时正在衡山附近,故此言“离衡山已近”云云。因这属人家帮务事,与衡山无干,窥听已然触犯江湖忌讳,再继续听下去就更为不妥,当下转身回房。二人反身方要合门,只见一个伙计从后堂回来,正在打理衣带,哈欠连连。
忽然那屋传来打斗声音,吓得那伙计一怔,又慌忙举起油灯来到方厅中央,向上张望。只听“哗啦”,一人破窗而出,砸在回廊栏杆上,那栏杆吃不住劲头,“喀喇”断折,那人身体又落下去,掉在方厅一张饭桌上,饭桌应声而碎,那人挣扎几下,不再动弹。
二人连忙将房门只留一隙,瞧见又有三个蒙面人从那屋中“嗖嗖嗖”跃出,其中一人左手一扬,那伙计“啊呀”扔了油灯,紧接着又是“哎呦”一声,慢慢软将下去。油灯还未落地,那几人已跃入方厅之中,方才扬手那人迅捷地扛起地上先一人。厅内陡然一片漆黑,听声音这三人已然夺门而出。纪恺夫道:“内讧?”杨柏杉摇头道:“还未可知。”
没过多一会儿,楼下乱作一团,听店掌柜哭道:“张小四儿啊,这我可怎么向你老娘交代啊。我这客栈可怎么开下去啊!季三儿,还在这愣着干甚么,还不快去报官?哎呀,平日就笨头笨脑,到这关节,更指不上你啦……”
纪恺夫问道:“二师兄,该如何?”杨柏杉道:“不论如何,出去看看再说。”二人放下长剑,重回廊上。见楼下方厅点燃许多灯火,人头攒动,回廊之上亦站着不少人指指点点。那伙计横在方厅中央,喉头上插着一个铁蒺藜,几个胆大的靠前观看;几个妇人和孩童“妈呀妈呀”地叫唤,又躲回房中;还有几个人嚷嚷这分明是家黑店,快快退房。掌柜的坐在柜台之后,旁边一人拍着他后背。那掌柜环指众人道:“你……你们都不能走,要待官差查验之后,洗脱嫌疑的才可放行。”
角落一黧衣人道:“店家,你那大门都被撞破了,那凶犯恐怕早已遁出醴陵,难道还蠢到等官府来拿人么?这铁蒺藜本为江湖上寻常暗器,人人皆可用得,如何追查下手之人?纵使官府来查,也只会说江湖仇杀撂下不理。再看那间屋子纸窗、回廊栏杆、烂桌子,这木头上的血迹,应还有一人被伤,是死是活不知道,必是从那窗户出来的。这人么,想必已被下手之人带走。方才我在房中,听起落至少有三个。而这伙人又只这伙计见过面,现已死无对证。我看店家你还是打扫干净,修补修补罢,若不甘心想求个甚么,莫要再想。”这一番话说出来,方厅之上登时安静,众人均觉有理。纪、杨亲见此事,更暗暗佩服那人,非他此番推断,那倒并非难事,却是此人听出那伙人至少三个,可见其功力殊非一般。众人向他望去,因角落晦暗看不清他长相。
那掌柜闻言愈发难过,捶胸顿足道:“这可如何是好?听你言语,这条人命就算白搭啦。哎呀,待官家来人,你可要跟他们再讲明白。小老儿在此相求则个。”说着站起身来,一辑到地。那黧衣人哈哈大笑:“莫折杀了我,快快请起。官府的走狗么,不见也罢。”说着起身直向大门外走去。那掌柜急忙喊道:“张小四儿,快快快!拦住他,小四儿……”猛想起他口中的张小四儿正躺在方厅中央,又叫道:“季三儿,你个蠢相,快去拦住他,快去……”那黧衣人早已远去,如何拦得住?
二人第二日清晨下楼退房。张小四儿尸首已被抬走,只栏杆和纸窗还未修补。又听那昨夜为掌柜捶背的伙计自顾自道:“这年月,无利不起早,人家官老爷,要不怎么叫老爷呢,咳咳……”因府衙还未差人过来,他兀自在这里咭咭呱呱抱怨。
结毕房钱,二人相视微微一笑,出客栈继续向北而行。
不一日,到了大洪山下。那大洪山虽比不得衡山轻灵飘逸,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有“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温”之说。二人寻到一条羊肠小径,沿路而上,见诸峰或如宝珠,或似悬钩、或若笔架。几座山峰环抱着一方清水湖泊,犹如碧玉镶嵌其中,猜那便是白龙池。其源水顺山势而下,陡然涌身跃入峡谷,化成一条三十余丈上下的瀑布,蔚为壮观。更奇之处,那瀑布一分四叠,实乃见所未见,二人看得心旷神怡,连日劳顿之乏消解大半。
又在山上看那白龙池方圆少有人工之物,只在东边有一处院子,想必为罗初七住所,院中建筑却皆尽倒塌。走得近了,迎面一个赑屃驮着一方石碑,上书繇体“白龙池”,左下刻着“鄂中瑶池”四个小字,又书“峰俊林幽*洞秀湖美泉醇”云云,汤蜡钉朱,却无落款,颇有些败褪。
再行一阵才到那处院子,只见两扇大门躺在地上,门梁匾额上镶着“白龙府邸”四个金字。再看院内,几堆废墟破败不堪,砖墙瓦木尽皆焦黑,一看便知遭了火灾。二人相视愕然,不知这罗府发生何事。进院中走转几圈,亦一无所得。杨柏杉道:“下山找个村子,看看不能问出个子午卯酉。”便顺着原路返回山下,又东行十数里,来到一座村庄。
这村庄看模样不足几十户人家,中街之上,一排老者正抄手倚着墙根晒太阳,便上前询问那山上之事。不料问过数人,皆吞吞吐吐、闪烁其词,不是“不知道”,便是“此处并无甚么白龙池”。再问下去,众人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