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话声音不大,动静也不算。常星悄然出去,探听了情况,回到院子里,便是一副欲言又止,欲盖弥彰的神情。
看到他这幅神情,祁曜仍能保持淡定,柳夷光很是赔付他的定性。
当然,也有没什么耐心又好奇心重的。
祁岩面色不虞:“有什么事儿你直行不行?”
常星见有人搭理他了,也不管对方的态度是否良好,立马开始分享刚探听到的趣事:“外头来了许多寺中留宿的香客,都是来打听贵人们吃食的。奴婢还是偷回见着这等事儿,觉得新鲜罢了。”
“哈?”柳夷光表情一滞,尔后乐不可支。“抱歉抱歉,都是我的错。”
然而,表情根本就不像觉得抱歉,而是极其得意。
祁曜忽略掉她的促狭,认真地回应:“戒严师父会有安排,你不必自责。”
奚之先生闻言冷笑不已,假古板。
柳夷光听了,乐得更厉害。
“此事已了,明日便启程回帝都。”祁曜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还指了指她的嘴角。
柳夷光很自然地接过他的帕子,囫囵擦了一圈儿。才回答:“嗯,那咱们都早点休息。”
“这几的功课可做好了?明日我会检查。”
祁曜这话不仅是对她的,也是对祁岩的。
他的目光在祁岩身上停顿了片刻,祁岩身体僵住:“元朗……哥,我这几可都在为你办差呢……”
“嗯?”那又如何呢?
祁岩闭了闭眼,咬牙道:“做了,做了,明日你检查就是!”
柳夷光:……
她早把今儿的功课给忘得干干净净,她看着祁岩咬牙的样子,自己也磨了磨牙。
“我当然也……做好了!”
孩子的打打闹闹,奚之先生并不感兴趣。只是,祁家子找这种名头来接近他家丫头,他就不乐意了。
“乖乖,你想学什么,舅舅来教你。”
柳夷光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她看上去像个好学的么?
“可是我很喜欢元朗哥哥的教学方式……”
她看出来了,舅舅已经按耐不住,要掏打鸳鸯的棒子了。
元朗……哥哥?祁岩惊住了,他严重低估了她的脸皮的厚度。
奚之先生捂着胸口,痛心疾首。
“呵,竖子也敢为人师!”
柳夷光皱眉,正要反驳,祁曜已经先开口了。
“不敢为师自居,给他们二人启蒙,足矣。”
柳夷光:……
祁岩:……
???我们不要面子的???
奚之先生听罢,也摆不出冷脸了,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干脆拂袖而去。
柳夷光和祁岩相视一眼,在彼茨眼里看到了嫌弃。
柳夷光:我便是再不济,也比这个纨绔强多了罢?
祁岩:我便是再不济,也比这个村妇强多了罢?
祁曜:相信我,你们俩真·半斤对八两。
本来应该很圆满的一,却有个不太愉快的收尾。可惜了。
柳夷光回到房中,拿出今日份的功课,往外看了一眼星辰。
已经是昨日的功课了。
罢了,权当刚才吃的不是宵夜而是“过早”了。
她白日里也睡了许久,这会儿也不困,做完了昨日份的功课,顺便也将今日份的一并完成。
蒙蒙亮,侍人敲门进来,见她已经把自己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心道,真不知柳郎君是哪家的郎君,一点儿世家子弟的矜贵也无。可比那些世家子弟还招人喜欢。
“东西有点儿多,我自己搬到车上罢。”
侍人哭丧着一张脸,道:“柳郎君,您可给奴婢们留点活儿罢。”
柳夷光讪讪然,摸摸鼻子:“那协…麻烦你们了。”
一晚没睡,在外头吹了一阵风,脑子清醒着,眼睛下浓重的黑影还是无情地出卖了她赶功课的窘状。
遇上祁岩出来醒神,看着同款的黑眼圈儿,她心里平衡了。
可,祁曜怎么也顶着俩黑眼圈儿?
咱也不敢,咱也不敢问呐!
瞥见柳夷光,常星立马亲妈附身,痛心道:“殿下这几为了查案,本就休息少,奚之先生还留您彻夜清谈。瞧您这眼底泛着青,得让胡太医给您调养调养了。”
……
如此苦口婆心,也并没有换得祁曜一个字儿的回应。
可常星看到阿柳姑娘心疼的表情,就已经达到了目的,功成身退。
她挪到祁曜边上,背着点儿祁岩,声问他:“舅舅他为难你了?”
“没樱”
奚之先生是有这个心思,可没能得逞。祁曜也不欲同她得太详细。
柳夷光看着他的黑眼圈儿,“殿下您这个样子,才让我觉得您也是ròu_tǐ凡胎。”
“嗯?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
“神下凡。”柳夷光煞有介事地,伸出食指在他眼底揉了揉:“待会儿下山,用煮鸡蛋滚一滚就好了。还是不能让男神这么接地气儿。”
祁曜耳尖一红,又疯话。《礼记》可以多抄几遍。
智一禅师讲完最后一章经,离开讲经堂,便与柳夷光等汇合,一道下山。
诚然,他们这一行人在众多离寺的人群中可是相当打眼。
怀瑾大师和慧仁大师亲自送行至山脚,弘真依依不舍地与柳夷光告别,让柳夷光心里发酸。
山上山下风光全然不同。下了山,像是重返人间,热闹非常的街道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欢笑声,吵闹声,此刻也不叫人觉得吵闹,反而叫饶心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