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生一与元无二冷眼注视着衄中的一切,衣袂翻飞间忽闻身后枝叶娑娑作响。
一股寒意彻地来袭,顿时忙运诡力护身。
倏然,两道身影乍现。
“如何?死座吩咐之事,可有办妥。”
元无二施礼,道:“谛令放心,你们要的人皆在此四血阵中,就不知道我兄弟二人所求之事,两位可有办妥?”
枯刹咯咯笑,笑尽风止,手起掌落,竟是削下自己的手腕掷向元无二。
断掌甫入元无二之手,登时化作一枚白骨令牌,而枯刹的断肢复生新掌,宛若从未失去。
“此乃死座赐下的白骨令,可保城七日无虞。”
闻言,尺生一怒而拂袖:“阁下此话是何意?”
谛夜不屑道:“自是字面之意,还需要多作解释吗?”
元无二觑看师兄,知其脾性,忙道:“之前我等交易,非是如此。
你们这般,实为背义。”
却见枯刹哈哈大笑,覆在白骨之上的死白人皮呼呼作鼓声。
“谛夜,你听到了吗?居然有人和魔谈背义,你说是他傻还是我两背听?”
“世贪利者,多是昏昏遂遂之辈,看不清自身,总能妄生痴念。
也罢,这七日,便是你城的生机。观你二人也是可怜,索性便给你个忠告。
让你的子民尽力逃吧,能逃多远是多远。
左右,还能多苟延几天。”谛夜空洞的眼眶,射出骇人的森然。
“你们……你们……”尺生一顿感肺府遭火焚,仰退数步难止。魔族,果真尽是无信之徒。
城,城,自己不惜手染血腥,难道只能换得残喘吗?
他不甘,不甘啊……
元无二回身搀住急火攻心的尺生一,俊秀的眉角亦是凛然含煞。
然而,他比尺生一冷静,心多一窍。
先作低声,附耳其兄:“师兄息怒,勿要此时乱了阵脚。”
尺生一缓缓的看向自己的师弟,顿时这个凶煞的汉子,心中漫起百感交集。虎目藏苦涩,皆化作无奈的长叹。
待尺生一稍作平息后,元无二才眉敛罡煞看向谛夜等:“多谢死座垂恩,七日生机亦是生机。
只是,不知要如何做,才能搏得全数生机?”
倏然,谛夜空洞的眼眶注视着元无二,森森骇意迫使尺生一二人接连倒退,体内气血更是躁动不歇。
“很好,能忍人所不能忍,咱们才有继续谈话的必要。”
元无二压下喉头腥甜,道:“还请二位示下。”
哭刹顿止笑意,语带阴狠:
“很简单,只要你们能将阵中之人悉数困杀。
他们死,你们活。
以区区几条命,换尔城数万生机,这比交易,你们不亏。”
“我们要如何才能确定,你们这回说的是真话?
别忘了,之前你们可不是这般说的。”平复过后,尺生一岔岔的道。
“不如何,你们只能选择信或者不信。总之,七天过后我们会来收取成果。
是他们死?还是你们活,就看你们是否够聪明了。”
话语一落,枯刹与谛夜已是身形远去。山神庙外,四血阵旁,彻地之寒却留有白霜,似是为了震慑而有心遗下。
人走之后,元无二才道:“师兄,真要如双令所言行事吗?”
尺生一握着掌心的白骨令,一声重叹,踱步无言。
世道为艰,百姓为苦,凡人要如何在这朝不保夕的世道活下去?
为保城,不惜与虎
谋皮。难道,只能是一场空?
“师弟,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很多时候,都是势比人强,自身能做主的有几回?
元无二旋身,注视着四血之阵。迷迷血色,在其眼中烁烁而动。
回想起幽州被屠的那一晚,忽来的黑衣蒙面人出现在城主府内。
彼时,他们是兄弟二人刚收到幽州被灭城的消息。
“师兄,现在如何是好?幽州与我们比邻而居,依着唇亡齿寒的道理,城亦危矣。”
“是啊,你说的为兄都懂。
以你我二人的本事,自保虽有余,可城数万百姓当如何求存?”灯火下,尺生一的脸上全是悠悠爱民之心。
一朝为其主,终身如母兄,他有责任为黎黎万民谋一方平安。
只是,只是眼下……唉,怕是心有余而力不怠啊。
“尺生一,元无二,如今是你二人回报我族之时了。”
师兄弟二人齐转身,才知有人无声无息的侵入府内。而对方并没有触动府内阵法,必是已悉透其中奥义。
尺生一眉目凛冽,道“阁下深夜造访,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如此掩面而行,未免落得小人行径。”
黑衣人不为所动,反是语藏锋芒:“百年前,你二人坠入悬崖得我族秘传,习得一身诡力。
而后你们遇老城主赏识,拥现今功名,是也不是?”
“你是何人?为何知晓此事过往?”元无二心头颤颤,这般前尘,他是兄弟二人从未对外提过只字片语。
如今,为何有人上门以此挟谋?
“我是谁不重要,你二人只需明白,我主既能赐予尔等修为,亦能收之。
死魔能灭幽州,我主亦可屠城。
若要保全那些贱命,便照信中指示而行。”
一封书信破风而至,尺生一侧身相接,顿感浑厚之劲遍袭脏腑,忙提诡力相抗衡。
却也惊叹与对方的修为之深,亦知此人之言非是空谈。
拆信明阅,才知前后皆是死局。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