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你这套拳法竟有着这样传奇的来历,也亏得你的天分加上勤恳,只是靠着两天的记忆愣是把它融会贯通了。”张望之不禁也佩服起冯汉远的天赋和毅力来了。
“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在家乡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练习,这套拳法终于有了小成,没人能再是我的敌手,我现在目空一切的臭毛病就是从那时养成的。在那之后我便离开了家乡到西北各地闯荡,赵充国领兵从阳关出境时碰巧见到了我,他看我拳法勇猛硬朗,便收留我在他身边充当起了侍卫,这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冯汉远接着讲述他略带离奇的经历。
张望之了解了冯汉远的身世后,却突然想起了李陵,想不到他在汉人眼中,尤其是在家乡父老乡亲的眼中却是如此万恶不赦,想到这里不由得哀叹道:“李陵虽然是一员虎将,只可惜当年错走了一步,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落得个臭名远扬的下场。”
“当初知道李陵阵前降敌的消息之后,我就如同现在赵长信一样,义愤填膺,对李陵的做法充满了不屑。跟着赵充国投军报国之后,他慢慢改变了我原先的看法。我记得有一次在朔方行军时,晚上他在睡梦中突然惊声尖叫,我正在外面值宿,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刺客,就赶忙跑了进去,哪知道他只是做了个噩梦。我以为没什么事了正要出去时,他却把我叫住,一边擦拭着满头的大汗,一边向我讲述起了刚才的梦境。原来他刚才做梦又回到了战场上,就在李陵浚稽山兵败降敌这一年,作为武帝完成征伐霸业的重臣贰师将军李广利也遭受到了兵败。那时候赵充国在李广利军中只是官居假司马,是个没人看得上眼的小小军官,不像现在这样威风。他们被匈奴铁骑包围之后,几场恶战打了下来,汉军死伤甚多并且已经开始断粮。万分危急之时,赵充国带着百十名勇士愣是在敌军铁桶一样的包围中杀开了一条血路,保护着李广利逃出重围,而他却身披二十几处创伤。我听了之后,不由得伸出大拇指赞叹赵将军勇猛,为救主将脱险不惜牺牲性命,不像名门之后的李陵,为了保命却心甘情愿做起了匈奴人。哪知道赵充国听了我这话,摇了摇头,说起了他对李陵的看法。”冯汉远说到这里,口也渴了,便抓起身旁的水袋,大口大口喝起水来。
张望之等到冯汉远擦干了嘴上溢出的水渍,急于想知道赵充国是如何看待李陵叛国降敌一事的,便催促他赶快继续讲下去。
“赵充国的看法是,他认为大部分汉人都或多或少误会了李陵。首先,李陵不是神,只是个善于带兵打仗的将领,只要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哪有百战百胜的将军。其次,浚稽山一役战败,根本的失误和李陵一点关系也没有,关键是武帝对于他太不信任了,就像对他的祖父李广一样,没为他安排下任何援兵,却把外戚李广利当成了宝贝,委以重兵。在赵充国跟随李广利出战之后,才知道他只是个平庸之才,又心胸狭窄,难以担当重任。果不其然,他打了几次大的战役,却没积下什么战功,最终还是因为害怕被刘屈氂一案牵累而主动投降了匈奴。最后,李陵最终背弃大汉也是迫不得已,武帝因为始终不信任他,又再次听信谣言,在他降敌之后诛杀了他的全家,恩断义绝,逼迫他后半生不得不死心塌地屈身于匈奴。所以,李陵虽然在气节上比不过苏子卿,但是他作为一员虎将,在战场上尽心尽力,却不输于任何一个大汉子民。况且,一般人如果没有在战场上亲历过人仰马翻、血流成河那种惨绝人寰的悲壮场面,根本就不会了解在战场上临死之人对于生的渴望是多么强烈,就算是意志再坚强的人长时间在那种环境下也会发生变化。”冯汉远将赵充国的原话叙述了出来。
“是啊,没有亲历过战场上的腥风血雨,又怎么能轻易对一个血战到最后的勇士做出评价呢,”张望之不禁感慨道,然而他突然想起两人聊着起兴,却跑题了,原先说着冯汉远拳法中的不足,却讨论起来李陵的为人了,于是便接着说道,“我想你师傅当年定是有什么紧急之事没来得及通知你便走了,他教授你的拳法可能出于仓促,还有其他招式或者心法要诀没有传授,所以你的拳法过于刚猛而不知道收敛可能便是这个原因。之后,你投军离开家乡,他若再回去找你却哪里还找得到。不过,你也不用担忧焦虑,我日后传授给你几个修炼内力的法门,你照着练习,不仅可以增强内力,而且还可以柔化骨骼,在你拳法的阳刚之气里增加几分阴柔之力调和一下。我击败邓少通那晚使出的怪招,你在有了一定内力基础之后,我也可以一并传授给你,作为你这套拳法的补益。这样刚柔相济,才不会在临敌时一味刚猛,使自己过早陷于被动。”
冯汉远听了张望之这番话不禁喜出望外,但是他转念一想,如此这般便和张望之之间有了师徒之谊,只是自己年岁大出他太多,如何好意思开口称谓。
张望之答应教授冯汉远的武功都和赵庆吉不沾边,所以也不用请示他便自己做了主。
看到冯汉远先是大喜,然后便是嗫嗫喏喏的,张望之马上猜到了他心中的顾虑,爽朗地笑道:“冯侍卫不必多虑,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照旧,我教授你的武功也很简单,只是为了调和你那威猛绝伦的拳法,并没有什么成套的武功心法,所以咱们之间没有什么师徒的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