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转身的同时,张望之蓦地触景生情,心中突然想起了霜儿,可怜的霜儿也是在和自己刚刚暗生情愫之时便被贼人掳走了,至今生死不明。
比起眼前的这对沉浸在幸福中的恋人,他和霜儿是那么无助,那么可怜。
可是当霜儿那张被劫持走时悲痛欲绝的脸才刚刚浮现,便又变成了另外一张模模糊糊欲哭无泪的粉脸,没错,那是林无双,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怨和无奈,望着张望之好像在说:“这么久了,你还忘不了你的霜儿吗?那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二弟!”随着赵长信的一声呼唤,张望之头脑中绮丽而又迷茫的梦幻被打断。
原来在他转过身离开时,由于想到了霜儿和林无双,心神荡漾,一个没注意便发出了声响。
赵长信虽然正处于神情激荡之时,但是在域外飘荡这一年中他经历了各种突发事件的洗礼,心中随时紧绷着一根弦,再加上现在虽然归乡有望了,但是毕竟还是处于草木皆兵的陌生异域之中,不由得他不警惕。
所以一听到有动静,赵长信的情欲之火顿时熄灭,于是便看到了自己那正准备离开的二弟。
张望之转过头来,只见赵长信和阿摩丽的身体早已经分了开来。
赵长信脸上的肤色本来就不白,在夕阳的照耀下更是看不出有任何窘态,只是嘿嘿地傻笑着,倒是公主阿摩丽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双手揉捏着那块刚才为赵长信擦过汗的丝绢,眼睛低垂不敢再看二人。
“兄长,我来得不巧,本来想邀请你一起去街上逛逛,没想到你正在练功,我刚要自行离开却被你发现了。”张望之嘴里扯着谎,眼睛里却充满了笑意。
阿摩丽现在脑子里都是刚才温馨旖旎的浪漫画面,听到自己刚才和赵长信的轻浮举动没被外人发现,不由得松了口气,她也没细想,便抬起头来,待看到张望之笑盈盈的眼睛以及脸上难以克制的古怪表情时,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忍不住娇声佯叱道:“你们兄弟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边说边掩面奔进了驿站。
张望之等到公主阿摩丽走了之后,刚刚那副装出来的一本正经表情实在是维持不下去了,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长信还从刚才的尴尬中没缓过神来,直挺挺地向张望之走来,讪讪地说道:“二弟,莫要笑了,我这就去换身干净衣服,跟你一起到城中去看看。”
两人出了驿站,正想着该往哪边走时,却听见身后响起一声银铃般的呼唤“等等我,我也和你们一起去逛逛”。
只见阿摩丽还是刚才的一身裙装,只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原来阿摩丽毕竟是在草原上无拘无束长大的儿女,与大汉中原的小家碧玉不同,胸怀宽阔坦荡,同时她从小就没接受过中原文化的熏陶,对于大汉礼教中男女之间的防范并不以为意。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休息了一下之后,想到张望之是情郎最好的兄弟,这事就算让他撞见了又有什么,更何况自己和赵长信之间并没有什么越规不洁的行为,于是更加问心无愧了。
知道了两人要去城中闲逛观景后,阿摩丽想到自己也是头一次来到楼兰城,便欲一同前往,好随时陪在那傻乎乎的赵长信身边,也可以多看他几眼。
三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充满浓浓异域风情的城市,心中的新鲜感油然而生,随意走走看看,竟然越逛越新奇,一直到了天色渐暗才想起要往回走。
这时,一股异香随着微风渐次飘来,钻进鼻中顿时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舒畅。
这种香味三人闻所未闻,既不是饭菜美酒所散发出的那种勾人食欲的味道,也不是阿摩丽这些西域少女用来涂抹在衣物和身体上的香料所散发出的迷人香味,更不是大汉中原女子经常使用的鲜花汁液所独有的馥郁芬芳。
那香的味道淡淡而飘渺,显得空灵静寂,让人闻了之后竟然有种崇敬向往之心。
顺着那股奇怪的异香追根溯源,三人不由自主踱步到一处庭院前。
张望之猛地抬头一看,竟然见到白天和郑吉提到过的佛塔就矗立在这院子之中。
他心中暗想,难道异香竟是从这寺院中传出来的吗?
这香味如此古怪,似乎能扰人心魄,莫非其中暗藏着什么不欲为人所知的玄机。
正当张望之胡思乱想之际,那木头做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者。
那老者皮肤黝黑,头上没有一丝头发,脸上浓密的胡子雪白卷曲,也看不出到底多大年纪,他身上的服饰也与三人刚才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些异域人士明显相同,似红似黄的粗布袍子斜跨在肩上,另外一只肩膀和手臂则是完全裸露了出来。
那老者见到三个陌生的年轻人站在院门前,一脸的好奇神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好像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屈肘单手直立摆在胸前,说出了几句两兄弟都听不懂的古怪话语。
可是令人惊诧的是,阿摩丽竟然似乎对这种语言颇为熟悉,操着同样的话语和对方攀谈了起来。
两人之间简略交流了三五句话之后,阿摩丽转头对着两兄弟说道:“这里是西哲寺院,专门修行佛法的地方,这位老者是身毒国的僧人多若提根,他是这里的长老,说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是佛缘深厚,邀请我们进去喝茶叙法。”
说罢,阿摩丽也不管两兄弟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