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胡兄,听说你家也是书香世家出身。”许维已经端坐在客栈内正儿八经地跟胡国樑侃起大山来了。
“那已是多年前的往事,不值得一提。”胡国樑头直摇,似乎不想提起这事情。
“以胡兄的聪明才智,若是继续考科举,说不准还能金榜题名,外放个知县坐坐。为商实在是可惜了啊。”许维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仿佛他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没办法,生计所迫。我也不想从商,但若不从商,这养家糊口的钱从哪来?”胡国樑也很是郁闷。
“对了,听说胡兄在苏州开了家药铺?”
“是啊。一间小药铺,勉强图个温饱,每月落点小钱而已。”这世道做生意也不好做,胡国樑唉声叹气地说着。
“依胡兄的意见,我若是要去苏州,该做哪种生意为妥?”许维开始旁敲侧击,渐渐转入正题。
“老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贵州盛产铜、水银。铜嘛,太重,运输极为不方便,官家来做才算恰当。而水银轻,运起来方便不是。而且运到江南苏杭一带大有赚头。”
“你开药铺的,怎么知道这些啊?”许维鬼眼珠一转,又担心是有人专门下套子让自己往里钻。
见许维戒备心如此足,胡国樑晒然一笑,也没遮遮掩掩地答道,
“其实我也是从一个经常在我药铺中买药的客人中得知的,他做水银生意,所以才知道这里边的行情,所以才不远千里来贵州,一方面想进点药材,一方面也想看看能不能弄点水银回去卖。”
难怪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原来是为了做生意。许维的戒备之心也顿时少了不少。
“做水银的生意有没赚头?”许维不再兜圈子。
胡国樑沉吟片刻,一字一顿地说道,
“水银生意还是大有赚头的。就算是价格比臬司衙门定的价格翻三番,还是有得赚。”
听完胡国樑说的话,许维心里愣了一下,随后大喜过望,奶奶个雄,居然翻三番还有的赚,这里头门道可深了。而且这姓胡居然知道衙门里卖的价格,看来也不是个实心眼的人。
水银实际在苏州贩卖的价格只能是在翻四番之上,不然扣除运费、工钱后大老远的商人们从苏州跑到贵州还能赚到什么!
“你知道臬司衙门的卖价?”许维再三打量了下胡国樑。
胡国樑有点受不了许维的注目,甚是爽快地答道:
“这官价是一担三十九两,臬司卖给商户则为一担六十八两,而我若是运到苏州,凭在苏州已经预先找好的关系,便能卖到一担一百四十八两的价格,利润为八十两。臬司每次都是卖出一百五十担,但我不可能全额收足了,最多顶了天也只能买到一百担左右,故往返一趟可赚八千两,扣除运费及人工,还可以赚到七千两。”
“七千两!七千两啊!果然是好生意。”听到这么多的钱,许维嘴角边不由自主地流了点口水出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胡,你可不能怪我了。
趁胡国樑不注意的时候,许维迅速把暗藏于手掌心中的七窍升天丸投入桌前摆的一壶酒内。升天丸入水即化,无色无味,堪称暗算人的一大杀招。若不用药丸控制胡国樑,怕姓胡的一回到苏州便能甩卖水银卷款潜逃。
许维从来就只信自己不信他人,人性本恶。当然,除了一人例外,桑信,毕竟桑信无偿为许维做了许多许多事,而许维也能感觉得出桑信似乎把自己当成他的孩子来对待。
一阵觥踌交错后,胡国樑与许维的关系似乎拉近了不少。
“胡兄,我想让你帮我做一趟买卖,事成后送你酬金五百两。”
“莫不是水银这个买卖?”
“正是。只要胡兄带着兄弟我的这批货,回到苏州后迅速找到下家卖掉,便能入手五百两,你看如何?”许维鼓惑着胡国樑,这也可算得上是个无本买卖,不由他不动心。
“这个嘛,容我思量片刻。”胡国樑认真思考起来。
最终胡国樑还是应承下来,答应替许维办好此次买卖。一番准备后许维送走了胡国樑,当然,他还暗中送走了一个人,桑信。让桑信跟随胡国樑上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许维手上并没可信之人,监视胡国樑之举又极其重要,关系到自己的第一桶金的收获情况。
若是胡国樑到了苏州就撂挑子,那就等着他毒发身亡后由桑信取回货物另寻他途贩卖;若是胡国樑能恪守信用,真把货物给卖掉并返回贵州,则让桑信暗中替胡国樑解毒。
就在许维苦等胡国樑回归的这段日子里,贵州巡抚良卿弹劾刘标一案又有了新的进展。
由于乾隆帝的重视,九月十一日内阁遵令将刘标革职拿问,交良卿审理,并对良卿严行申斥,认为都是因良卿不实力监督所致。如果良卿心存袒护,曲意为劣员开脱,必将受到严厉惩处。
九月二十三日,良卿具折复奏,他先承认自己在贵州省的铜、铅开采和运输事务的管理方面负有责任。
接下来,良卿还将所查刘标亏缺的银数,向乾隆帝做了详细汇报。
还汇报了造成铜、铅等项亏缺的四大原因:一是因铜厂入不敷出;二是旧厂衰微又屡次加投想起死回生;三是有部分资金用于补贴并借给厂民而无法回收;四是在运输过程中由于脚户逃亡及缺乏马匹运送,就雇佣脚夫背驮肩扛,贴赔了不少银子。
还奏报专管